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驚歎,這位帝王當真勤政得史上難見,這樣夙夜匪懈,鐵打的筋骨也熬不住,有宮人給他算過,在一個月之內,陛下閉上眼睡覺的時辰,加起來不超過五天。
書房裡奏章案卷堆積如山,幾個值夜大臣坐在一邊小桌上,飛快地寫節略,好方便陛下快速閱覽,有人手寫酸了,也只敢悄悄地揉一揉,瞥一眼座上始終沒抬頭的陛下。
燈光在納蘭述臉上投下淡淡暗影,遮掩了他眼下微微的暗青之色,男子抿緊了唇沒有表情,奏章流水般從指尖過,偶爾停下手,揉揉眉心,此時才露出一絲疲倦。
時間啊……時間!
納蘭述從未覺得時辰這般不夠用過,堆積如山的國事,欲待重整的山河,此刻都擺在他的面前,他要用撫琴一般的細緻和耐心,撥絃於天下,等待奏一曲汪洋之曲。
他想將這曲子,奏得更快些,更早些。
沒有人明白,明明可以按部就班,徐圖漸進的做事,這位新帝為什麼心急如火,恨不得變三頭六臂,將所有事一夜做完,為此不惜耗費精力,熬煎身體。
老臣們欣喜陛下勤政,堯國必能因此中興,但也憂心如此勤政,是否損傷龍體,多次殷殷規勸,納蘭述笑而不答。
有些解釋,放在心底,說給人聽,便覺得廉價。
他忙碌,好讓事務充塞此刻空蕩的心,不必因為想起她來,便撕心裂肺。
他忙碌,是想趕在時間前面,早點將堯國事務理順,早點將政權緊抓在手,早點開始自己的計劃。
當他將一切掌握在手,她是不是就會回來?
那麼,早一天也是好的。
榮極殿登基之日,她的突然離去,忽讓他明白何謂痛徹肺腑,坐在那四面不靠龍座之上,聽百官山呼舞拜,他在那樣遙遠而空曠的殿上向下凝望,尋不著想見的人影,忽然便明白了那樣四個字。
“孤、家、寡、人。”
如此深切。
一心的迷茫疑問甚至憤怒,在那場登基典禮之後,忽然豁然開朗,隱約明白了她離去的真正原因。
這袞袞鳳冠,這泱泱後宮,原來,從來不是她想要的。
他握住權柄,卻還未徹底握緊這江山,他空出的那隻手掌,有太多要攫取的東西,以至於她不得不提前滑脫。
納蘭述閉上眼,彷彿這樣才能抵禦這一刻突然襲來的絞痛。
臣子們小心地低下頭去,以為陛下又在憂心皇后病情——據說皇后病重,甚至缺席登基大典,之後陛下以皇后病重為她祈福為由,拒絕了登基之後例行的選秀,堵住了眾家大臣紛紛提親。
大臣也耐住性子——皇后病重,那拖不了多久了吧?等中宮後位一空,陛下還怎麼拒絕選秀?
有輕微的腳步聲向書房靠近,不用猜,來的一定是堯羽衛,只有陛下最親近的堯羽,才可以在這樣的時辰,直入御書房。
門開了,一個白衣衛士悄步而進,大臣們立即擱下筆退開。
他們已經習慣了,半夜堯羽衛來送訊息,陛下就會令所有人離開,不得打擾。
納蘭述在燈下展開堯羽衛傳遞來的紙卷,細細讀君珂今日近況。
隨即唇角微微勾起笑意,心想圖力遇上那丫頭真是倒黴。么雞真是越來越沒個性。堯羽衛越來越流氓,紅硯倒是轉好了。
眉頭忽然挑了挑,他看見那最後一巴掌的描述,倒抽一口涼氣。
冷暴力啊……納蘭述託著下巴,心想她若回來,如果也給自己來上這麼一巴,他是該一個“天王託寶塔”托住呢,還是一個“坐地蓮花”給抱住?
陛下想了半晌,居然吃吃地笑了起來,笑得有點……淫蕩。
將紙條看完,就火燒了,納蘭述開啟身後密櫃,取出一幀畫卷,在桌上鋪開。
畫卷上已經有人落筆,卻看不出畫的是什麼,一片起伏線條,似乎有點像女人云鬢宛宛。
納蘭述提筆,在那雲鬢之下,添了一條柔和的弧線。
屬於君珂的半邊側臉。
這是他親筆畫的她的畫像,每收到一條她的訊息,他便在畫上添上一筆,如今剛剛畫到臉部。
納蘭述小心地將畫紙吹乾,仔細凝視半晌,原樣收起。
燈光下他微偏的側臉,瘦了些,目光卻沉澱晶瑩,柔和氤氳。
小珂。
等我畫完這副畫。
你一定要回來。
……
天定風流之笑扶歸 第三章 兩地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