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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神州陸沉,世道崩壞,無論如何也不能歸咎到他們身上去。家園被毀,親人罹難,又怎麼能強求人心內沒有戾氣?唯一惋惜的是自己能量尚不足影響時局,許多事情都只能是有心無力。
歷史的侷限性,一者在於看不到更美好的未來,一者在於看得到卻做不到。
任何一個世道,都有枝枝條條的規矩。在沒有足夠能量前,他想要快意行事,肆意踐踏規矩,只會淪於四面楚歌的絕境,哪怕這些被救助者,都有可能反撲而來,將其分割蠶食。
懷著沉重的心情,沈哲子到達京口。他今次來的目的,是拜會徐茂,並邀請其提兵南下,以攻嚴氏。流民兵的戰鬥力毋庸置疑,嚴氏有勾結羯胡之實,徐茂則有巡防京口御胡之任,南下討之,並不逾越。
在原本的歷史上,高平郗鑑七月出鎮廣陵,以治京口。大概當時皇帝身體有恙,情知命不久矣,因此將郗鑑外放以穩定京口重鎮。
可是如今,皇帝還活得好好的,郗鑑也仍未外任,尚在建康擔任尚書令。
沈哲子雖然不打算太早涉足京口,但也心知北府重鎮,一旦要北伐,必然繞不過去。他家並無與高平郗氏謀求合作的資本和渠道,只能以自己的方式預先在京口埋下伏筆,摻摻沙子,與沈家交情深厚的徐茂自然是首選目標。
今次邀請徐茂南下,除了分擔軍事壓力以外,也是與徐茂更深入的合作,將其拉到自家陣營中來。嚴氏豪富,但凡能參與這場瓜分盛宴者,皆能獲得豐厚回報。
沈家與徐茂軍頗有往來,因此今次沈哲子順利被引入徐茂軍營中,等待了大約半個時辰,戎甲在身的徐茂才匆匆而來。
“讓維周久候,真是失禮。”
徐茂行入廳中來,對沈哲子報以熱情微笑,不吝讚賞道:“別後年餘,維周氣度更顯卓然,清越之聲響徹江東,讓我都以結識維周為榮。士居兄有你這樣的麟兒,可無憾矣!”
“多謝明公盛讚,實在受寵若驚!”
沈哲子起身施禮,他見徐茂較之上次見面時清瘦許多,眉目間頗有倦色,不禁問道:“明公神色倦怠,莫非北地形勢又有波盪?”
徐茂坐入席中,聞言後笑道:“二賊相攻,殺得屍橫遍野,暫時無力南犯,淮北局勢尚算平穩。”
沈哲子聽到這話才鬆了一口氣,他對北方混亂局勢只知大概,知道如今前趙劉曜與後趙石勒彼此攻伐,打得不可開交。
“維周此行來意,早先士居兄發信至此,我已經知道。我雖愚昧,但故土桑梓淪於胡賊爪牙,平生大恥,誓不與羯奴共飲一江之水!”
徐茂說到這裡,臉上顯出幾分冷厲,沉聲道:“嚴氏狗賊,不顧羯奴殘暴,竟敢與之勾結,其罪當誅!士居兄舉義,我當義不容辭,殺盡此等無恥之人!”
聽到徐茂表態,沈哲子盛讚其高義,而後又約定出兵細節事宜。
徐茂麾下三千軍,皆為流民兵中勁卒精銳,可與羯胡鏖戰竟日。北地淪喪,亂政之當權者應負首罪,並不能完全歸咎於戰將軍士之責。
京口南下嘉興,陸路漫長,途徑數州郡,軍跡難以保密,也會牽動各方人心。沈哲子並不精通軍事,不敢妄議。因此便由徐茂決定,出兵之時,將率千人精銳東出長江,南下海鹽,由水路與沈充會稽郡兵匯合,跨海共擊嚴氏。
而在陸地上,則由沈家部曲沿苕溪封鎖,將嚴氏困死在嘉興,一戰全剿!
細節商討完後,沈哲子念起一事,便問徐茂:“明公近來可曾上淮北拜見泉陵公?”
徐茂聞言後嘆息一聲,搖頭道:“我雖尚屬泉陵公部,但日漸疏遠,已經久不拜會。”
“如此未嘗不是一件壞事,我偶聽人言,泉陵公病痾纏身,只怕春秋將盡。”
沈哲子提醒一聲,點到即止。劉遐將於明年病死,屆時淮北將有動盪。徐茂若能遠離其中,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此事我亦有聽聞,念及泉陵公提攜舊恩,如今被小人隔絕於外,不能面睹問候,我實在不能釋然。”
徐茂語調略顯陰鬱,劉遐是他恩主,只可惜麾下流民兵各部矛盾重重,形如一團亂麻。他自問沒有降服諸多悍將的威嚴,只能遠離以避禍。
彼此又寒暄閒談一會兒,沈哲子向徐茂講講他家人在武康安頓的情況,有了一個穩定的退路後,徐茂心情也開朗許多。
沈哲子將要告退去休息時,徐茂幾番欲言又止,終於將座席移到沈哲子身側,湊過來輕聲道:“維周可聽過五級三晉、隱爵隱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