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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涉這麼多人,關乎身家財產,沈哲子亦不敢想當然而行事。尤其東晉這個時局,風吹雨打蓬門陋戶,稍有不慎就是屋毀人亡的下場。
若這隱爵系統能夠改革成功,所獲得的回報無疑是巨大的,沈哲子對此寄予厚望。這是一種新的人力組織形式,但卻不是劇烈的革命來實現,而是在共同需求、共同利益的基礎上衍生出來。
為了完成這場變革,他甚至願意放棄一部分自家的利益,畢竟相對於人力、物力以及政治上的影響力,錢財在時下而言並非最重要的。
這並不是他有視錢財如糞土的覺悟,一方面他家並不缺錢,單單如今的家業局面,供他奢侈一生都享用不盡。另一方面,如今也並非一個商品經濟極為發達的社會,再多的錢財也不會讓人的處境發生什麼實質性的昇華。
他苦心為此,一方面是為了打造一個凝聚力極高、能夠受他影響掌控的組織關係,另一方面則是撬動生產力。
如今這個農耕社會,生產技術已經漸趨成熟,精耕套種,壟種輪休,這些農業常識哪怕千數年之後都在沿用,在沒有高產量農作物出現的時下,即便技術有所進益,也只是枝節上的修修補補,並不足醞釀出實質性的躍升。
眼下的困境是,僑門有人,南人有田,彼此交流不夠通暢。人力閒置,耕田放荒,生產力虛耗嚴重。只要能解決這個資源分配的不合理問題,便足夠支援沈哲子北伐消耗。至於更深刻的社會制度變革,並非他眼下需要考慮的問題。如果真要想得那麼久遠,那麼現在的他就要為千數年後外國大選結果而操心不已了。
庾條的想法倒沒有沈哲子這麼複雜,先前沈哲子所講述的計劃,已經讓他看到一個頗為美好的前景。既能解決眼前的困境,又能繼續享受隱爵系統所帶來的好處,於他而言,已是最好局面。
“哲子郎君奇謀解困,此計若行,同來建康的那些資友實在不必再謀南下!”
庾條一臉欣喜狀說道,繼而又笑語道:“來日共邀資友詳談此事,有此妙策坐望生利,有哲子郎君妙語解惑,又何必再作他想。”
沈哲子聽到這話卻是擺手拒絕,並不打算在近期與那些僑門子弟深談此事。那些人眼下有求於他,尚能保持一個恭謹姿態,但真關乎切身利害的問題,他們未必就肯輕信沈哲子由其擺佈。
所以在這個問題上,沈哲子是打算局面有所穩定後,再與這些人周旋,願意順從那就留下來,不願意的那就踢出局。
至於這些人想要南下會稽,則就想都不用想,沈哲子需要的是京口流民,而非僑門高第。這些人一旦南下,可不是簡單的一門一戶,整個宗族南遷下去,不好安置不說,與當地南士在鄉土間的衝突也相當不好處理。
朝廷用比較強硬的手段在丹陽劃分實地僑置琅琊郡以安置琅琊王氏為首的一干青徐僑門士族,結果就是鄉土爭執不斷,甚至爆發暴民衝擊建康城這樣惡劣的事件。
沈哲子要的局面是開發會稽,而非引僑門南下,自己再做救火隊員。所以只要沈家一日掌握了會稽,這些僑門就一日都不要想能南遷會稽。
南遷會稽不得,隨著沈哲子對隱爵系統的改革,掌握權加大,對這些僑門已成甕中捉鱉姿態。就算他們在政治上能夠有所突圍,也休想能在吳中安家,家業無存,勢位再高都只是浮萍而已。
日後陳郡謝氏政治上能夠急流勇退,但在置辦家業方面,卻始終不曾鬆懈。當下這一輩政治上進的且不說,一直到劉宋時期勢位不在,大謝謝靈運仍要掘湖造田,幾至招惹殺身之禍。高門多風流名士,但絕大多數在家業傳承的問題上,都是不敢鬆懈。詩和遠方誠然美妙,眼前苟且仍要兼顧。
只要將這些人家困在京口,那就是氈板上肉,何時宰割一刀,都不必顧慮太多。他們如果聰明的話,那就千萬不要脫離隱爵序列,只要還有共同的利益訴求,那就還有求同存異的餘地。
關於隱爵的問題,沈哲子就跟庾條講到了這裡,接下來再談的內容,則是修整吳郡水道的問題。從入都來的路上,這個問題便橫亙在他心中,如今與隱爵改制之事一併提出來。如果水道得以暢通,那麼從吳中往京口調集轉運物資消耗便更少。
吳郡乃是江東舊族盤根錯節之地,那錯綜複雜的關係以及鄉土之間守望相助的風氣,憑沈家這種新出門戶,實在難以理順。須知就連早先被滅掉的嚴氏大鹽梟,都因在吳郡廝混不開而轉為落籍吳興,可見此地之水深。
水道早貫通一日,便能早得一日好處。沈哲子沒有信心去平衡吳郡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