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勢,不敢出頭髮聲?沈家屢次忤逆他家,難道就不計較了?”
張闓臉色變得難看起來,口中喃喃片刻,繼而恨恨道:“無膽傖子,居然怯人勢大不敢報仇!哈,難怪要被羯胡趕過江來,一群色厲內荏、虛有其表之輩!他家大事敗了一遭,膽氣喪盡,竟連臉面都不敢再保全,實在可恥!”
“我自太保官署離開,轉向御史臺準備邀請孔公,卻見孔公正與蔡侍中相攜離開,似要同往葛公府中。”
張誠見伯父如此失態,本不敢再多言,但終究不敢有所隱瞞,只能語調沙啞繼續說道。
“什麼?”
若說先前之事只是讓他激憤不恥王氏,那麼這件事則徹底擊垮他心內防線,臉色已是變得煞白。御史中丞監察百官,此刻他家麻煩纏身,哪怕再如何遲鈍,他也能感受到孔愉與蔡謨混在一起,於他家而言意味著怎樣濃厚的惡意。
一時間,張闓心中竟生四面楚歌之感,他坐在席中苦思良久,才驀地站起來,疾聲道:“陸家,是了,陸氏二公……你快去、罷了,我親自去相請!”
陸氏二公同任尚書,距離張闓官署倒是不遠。他疾步出門,舉動間已經沒了往日的淡定,行色匆匆步履急促。可是在衝入陸玩官署時,卻撲了一個空,問過掾屬才知陸玩剛剛離開。
張闓來不及細想,快步行出尚書官署,沿馳道疾行出來,甚至連僕從都跟不上其步伐。一路行至臺城前,張闓才遠遠看到陸玩正登上其家車駕。見狀後他也顧不得儀態,口中高呼道:“陸公請留步……”
然而遠處的陸玩似是未聽到他的呼聲,仍是自顧自登上車駕,很快牛車便行駛起來,轉過宮牆,消失在張闓視野中。
臺省主事者,往往都要長居臺城以處理政務,今日既非休沐之期,又不曾聞陸家有何事。陸玩著急離開,多半是為避開自己。
張闓心內雖然暗恨,但他眼下實在不知該要再去尋何人商議解決自家困境。於馳道上枯立片刻,等到自家僕從跟上來,他才沉聲道:“去陸府。”
事態發展超出他的預計,眼下再待在臺城已經無益。他家與僑門素來沒有多親厚的往來,要解決眼下困境還要依靠江東故交。牛車行在道途中,車廂中的張闓百思不得其解,明明大好的局面,怎麼突然之間就被逆轉?
他家苦心蒐集沈家罪狀,為的是脅迫沈家,怎麼到頭來反而是他家引禍於身?
因張闓連聲催促,車駕很快便行到烏衣巷陸府。他家與陸家來往頻密,倒也不需要再投名帖,張闓下車後便被陸氏門生引入府中。可是在陸家廳堂中枯坐良久,始終不見陸氏二公出面,只有幾個無關緊要者於席中作無謂寒暄。
張闓心急如焚,哪有心情與這些人閒扯,連連催促陸氏門生再去請二公來見一面。良久之後,陸曄姍姍來遲,張闓也來不及再聽他那抱歉之語,待陸家其他人退下後,才急不可耐問道:“今日臺中事,陸公亦在場,我實不知禍因何歸於我家,還請長者不吝教我。”
陸曄已近七十高齡,坐在那裡一副老態龍鍾狀,滿臉皺紋鬚髮灰白,眼瞼微垂似是睡著了一般,一直等到張闓再次發問,才於席上嘆息一聲:“唉,敬緒計差啊。我江東門戶,幸或不幸帝宗,又有什麼區別?今日之咎,豈非前日之轍。”
張闓聽到這話,幾乎已經忍不住要開罵,他是來求教的,這些廢話於他而言又有什麼益處。
陸曄眼中精光一閃,看了看張闓,情知對方執念已深,未必肯定自己的意見。但兩家世代交好,對方苦索而來,若不予理會,則未免不近人情。
沉吟半晌之後,他才開口道:“餘事不論,敬緒此前既有為公主請湯沐邑之議,那就要繼續下去,切不可因枝節而廢。”
說完之後,他也不管張闓領會幾分,是否願意聽從,他已經示意僕從攙扶起自己,歉然道:“年邁不耐久坐,敬緒請自便,我是不便相陪了。”
在陸府一無所獲,張闓憂心忡忡往家中而行,行至門庭前,卻見自家府邸已被宿衛禁軍包圍,他心內凜然一驚,連忙下車行往府中,卻在將近門庭之際,看到從弟張蘭自府中被押出,臉色慘白,整個人失魂落魄。
“廷尉拿人,大兄救我……”
看到站在門前的張闓,張蘭如見救星,疾聲大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