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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悠之口要如何杜之?”
“此事真偽,我自去驗證!若實為你妄言詐我,此生與你不休!”
譙王頓足厲吼一聲,旋即便轉身疾行離去,離去時竟連車駕都不上,拉過道旁一匹馬翻身而上,接著便揮鞭打馬而去。
眼見此幕,眾人皆是不明所以,繼而將充滿疑惑的視線轉望向沈哲子。
庾條已是按捺不住心中好奇,將沈哲子拉至無人處,才低聲問道:“哲子郎君,先前你書何事示於譙王,令其如此大異常態?”
沈哲子亦無隱瞞庾條的必要,當即便示意庾條附耳過來,低語道:“愍王喪於王廙之手。”
聽到這話,庾條臉色不禁一變,疾聲道:“此事為真?”
沈哲子笑語道:“家父亦曾於王大將軍帳下任事,頗聞諸多內情,此事應是無疑。”
“哈哈,妙!真是大妙!此事便該當眾宣揚出來,哲子郎君過分仁厚,何必為譙王周圓顧全臉面!”
庾條聽到這裡已是撫掌大笑起來,神態酣暢至極。
上代譙王司馬承諡號為愍,王敦一次謀亂時,司馬承正為湘州刺史,鎮守長沙,堅拒王敦之眾。後來長沙城被攻破,譙王司馬承亦被擒獲,由時任荊州刺史的王廙收押,後來王敦密令王廙將這個宗王中唯一掌兵方鎮暗殺。
此事一直為絕密,時下所知者甚少,以至於王廙死後,當今皇帝尚不知情,給予其頗為優厚的禮待追封。如今這位譙王乃是司馬承幼子司馬無忌,因當時年幼僥倖得免。
這件事並不在沈哲子原本歷史知識中,確為聽老爹提起。因為當時王敦屬意由老爹出任湘州刺史,先帝因湘州位置重要可鉗制荊州而不允,執意讓譙王司馬承出任湘州刺史。
王敦當時便於私下恨恨言定要除掉譙王,後來果然有了機會,怎麼會手軟。如此秘辛之事,如果王廙自己不說出來的話,可能就連王導都不知。
沈充告訴沈哲子這件事,是因為琅琊王氏今次備選帝婿者王胡之正為王廙之子,關鍵時刻善加運作,或可直接將琅琊王氏掃出競爭者之列。而眼下,沈哲子認為便應是一個難得的機會,東海王慶生,王胡之怎樣都要在司馬家宗室面前露一露面。
時下盛行血親復仇,譬如歷史上沈哲子的小兄弟沈勁,當他家因老爹謀反而全家死絕時,便在長大成人後手刃殺父仇敵而復仇。還有一個更出名的則是桓溫,其父桓彝死於蘇峻謀反,其時有涇縣縣令江播於其父之死有涉,桓溫枕戈泣血誓報血仇,於江播喪禮上手刃其三子以復仇。
如此義事,非但不會被物議譴責,反而會得到時人的認可和讚許。
沈哲子私下傳信告訴譙王司馬無忌此事,倒不是為了儲存對方體面,而是深深希望譙王也能有此壯節,於此地手刃殺父仇人後代以雪恨。之所以保密不宣揚,他是為譙王司馬無忌創造復仇的機會呢,若王家人早聞訊而離場,那未免就沒熱鬧可看了。但這傢伙居然打馬離開,不知要去哪裡求證,倒讓沈哲子有點失望。
但他既然道出此事,就打定主意不會就此罷休,假使譙王司馬無忌不再回來,不能在今日之會做出一點什麼。沈哲子就要想辦法推波助瀾,把此事鬧大,再把西陽王司馬羕那老狐狸拉下水。此公乃是司馬宗室長者,擔當宗正之事,總不能坐視他家血仇後代成為帝婿。然後再找機會把這個譙王怒噴回來,穿越以來他還是第一次在口舌上讓人佔了便宜。
所以,琅琊王氏看似強的難以戰勝,但在沈哲子眼中從不將之視為對手。至於此事會否讓彼此關係更為惡劣,這也不在他考慮範圍之內。眼下彼此之間已早無和平共處的機會,等到沈家越發勢大,縱有仇隙,王家也只能忍耐。
等到譙王司馬無忌離開,門廳處復又僵持起來,最終東海王府屬官只能服軟,為這一行眾人全都更換了甲字號牌,如此眾人才罷休,一同進入莊園內。
這莊園內建築不多,景色與外間也是大同小異。大片的空地上有三五成群賀客結伴而遊,自有王府僕從侍女穿梭在其間,招呼一種賓客。
沈哲子他們持著甲字號牌,倒不需要在園墅內露天遊蕩,自有王府中人行來將一行人領入一片新近搭起的竹棚。這竹棚看似雖有幾分簡陋,但想要進入其中難度不可謂不大,絕大多數賓客都是在竹棚外遊蕩,不得相請難以入內。
任球在沈哲子耳邊低語自己觀察所得,不以門第勢位論的話,想進這竹棚最少要奉上價值十萬錢以上的禮貨。沈哲子聽到這個數字也不禁咂舌,暗道果然大人物過個生日都是流水的進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