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荊州久為分陝,若說上下混亂不堪,那也有失偏頗。畢竟在很長一段時間裡,荊州以其分陝之重承擔了相當一部分內外軍事壓力。而這種部曲兵制,在大梁這種章制嚴謹背景之下,則就顯得格格不入。
雖然早在大業元年,朝廷便已經推動荊鎮改革,但是多年積俗,很難一朝更改。特別在汝南王南下之前,荊鎮還要維持著對蜀中的軍事打擊,為了維持住這些部曲兵眾的戰鬥力,許多章制改革只能流於表面。
汝南王今次南下,主持伐蜀事宜,定策、攻伐、後勤保障等等諸種,俱都在朝廷規令之下進行。
這種模式,與荊鎮此前將主統籌一切的組織完全不同,一切用度俱由朝廷一力承擔。核算下來,軍給所得要遠比一年田畝所出還要豐厚得多。而且朝廷勝勢明顯,以強攻弱,可謂是篤定的勝局,危險不大,還能順風撿功,這就造成了荊鎮上下對於伐蜀熱情的高昂。
察覺到這些之後,袁喬連忙建議汝南王中止徵發各路人馬,提議精簡部伍,以精兵出擊。
大軍還未入蜀,荊鎮自己先亂了,這也讓原本荊州鎮守諸將尷尬不已。他們這些人未必人人迷於大勢,貪於短利。
特別最上層的李陽等老將,也是深刻感受到世道闊進之脈絡,願意積極向朝廷靠攏,在北伐羯國之際便各遣子弟北進襄助王事。但荊鎮積重難返又是一個長久以來的事實,他們各自都被裹挾其中,本身便抽身無能,也沒有什麼辦法改變這一現狀。
事實是一方面,但朝廷攻伐大事決不可成為鎮將謀私的機會。因此抵達巴東這段時間來,袁喬便一直忙於荊鎮本部人馬整編事宜,先期抵達的這些大都督府屬眾也都忙得分身乏術。
金玄恭等人抵達之後,便也即刻投入到這種忙碌中。單單言語陳述,不足形容這一項工作之繁重。
那些荊鎮部曲將主們,所言統領兵數多少不能符合實際,其實也未必就是刻意謊報,而是他們各自本身都不知所擁部曲多少,內心裡又比較避諱將家底完全袒露人見。
這一項整編工程,還不同於流民的整編入籍。因為這些部伍還要承擔戰事任務,一旦在整編過程中遇到什麼作戰或者調防的指令,那就意味著前功盡棄,一切都要從頭再來。
如此繁重任務,根本就不是短期內能夠完成的,而伐蜀事宜又刻不容緩。
須知今次伐蜀,可不僅僅只是巴東一路,梁州毛寶將會從漢中發起攻勢,進攻蜀中北路門戶的巴西閬中劍閣要塞。隴右庾曼之屆時也會從隴上南下,繼續深剿仇池國,由陰平道入蜀。
若是巴東此地因為這樣的原因而貽誤了戰機,使得三路大軍不能成其合圍之勢,便給成漢提供了分頭抗拒的餘地,會讓此次伐蜀平添波折變數。
作為大都督府總領參謀,綜合現實種種,袁喬其實也做了兩手準備。
整編荊州本部部伍是一方面,荊州本部人馬這樣的狀態是不可能拉上戰場的,所以除此之外,還準備了一項精兵出擊的戰術。即就是僅以當下所控之精卒,直接出兵西擊,無顧沿途那些目標,沿江而上直取蜀中腹心的成都。
這一方案一提出來,便得到了汝南王沈雲的認可。沈雲本就久任武事,厭煩這種內部的糾紛,儘管袁喬所指定的這一策略不乏冒險,但相對於長久困頓於巴東,仍然願意嘗試一下。
雖然朝廷針對成漢磨刀久矣,已經喪失了突襲的突然性,成漢在大江沿岸也都多有設防。但若僅僅將戰事限定在大江一線,哪怕是逆流而上,王師水軍戰鬥力仍是碾壓成漢軍隊的存在,沿水路直攻成都有著很大的成功機率。
當然,孤軍犯險,勝敗兩可。這當中最大的危險就是,如果梁州、隴右兩路人馬沒能形成多線突破,那麼巴東這一路王師便左右無援,即便是攻下了成都,但若沒有擒獲漢主李勢在內的一眾成漢首腦人物,那麼成漢也可排程蜀中平原各邊力量反困這一路王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