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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餘里路去工地幹活,直到太陽西落返回宿營地。
晚上,他們三五成群坐著吸菸,看對面數百座墳墓中間閃爍藍綠相間的磷火,沒有一個人感到恐懼。
兩年後,當一溝混濁的黃河水從蛤蟆灣子村前流過,村人在鄧吉昌帶領下在溝上架起一座草木橋時,一個浩浩蕩蕩的馬隊從村邊經過,數以千計的馬匹和兒馬在上百名軍人聚攏趕攆下,嘶鳴著踏過荒原上新露的綠色。
他們要去蛤蟆灣子八十里外建一處軍馬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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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海嘯捲走了人命,沒捲走活著的人悲傷中的希望,這塊荒地中的人們展示自己的堅強,接受著生命本身會遇到的恐慌,是生命的結束,也許還有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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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父海母23(1)
鹽鹼之兆
在走過新挖掘出的大溝時,小眼睛軍官下令不讓馬群從橋上經過,涉水過溝,理由是老鄉架座草木橋不容易,走一趟會把橋踩壞。
鄧吉昌對此十分感激,他執意要留馬隊在村子裡過宿。小眼睛軍官不肯,說今晚一定到達目的地。
“真是天然的好牧場啊。”軍官放眼一望無際的荒原和稀疏的村落,興奮異常。在涉水過溝時,他問鄧吉昌這橫貫荒原的大溝的名字。
鄧吉昌說:“沒個正名兒,因有這草木橋,大家都叫它草橋溝。”目送馬隊離去,鄧吉昌仰頭見一群人字型大雁從南天徐徐飛過來。
草橋溝在那個冬天便全線竣工。
鄧吉昌帶著近二百名勞力返回蛤蟆灣子時,已進臘月。外地民工隊伍也紛紛撤離,他們推著來時的鋪蓋捲兒,過度的疲勞已將昔日沖天的豪氣掃落一空,與混熟的村人有氣無力地打著招呼。
他們用自己的血汗和生命為荒原留下了一條百餘公里大溝。
鄧家已在十幾間房邊又蓋起五間,這個家庭除自己現住的老少十一口人外,另住著兆喜媳婦秋蘭的弟弟妹妹、紅霞,以及鄭好學的兩個遺孤,成為村裡唯一的一個雜姓之家。
民工撤去後的第二年和第三年春種前,鄧吉昌拖著一雙病腿沿著大溝兩側的大壩走了兩個來回。面對一邊的黃河水和另一邊洶湧的大海,這位最早闖入荒原的六旬老人感慨萬千。他的心情比雙腿更加沉重。
大溝兩側的大壩寬達數十米,他的足跡清晰地印在新翻的壩土上。大壩經過兩年雨水的浸濁,上面泛著白花花的鹽鹼,寸草不生,幾乎每處的壩面上都殘留著荊條疙瘩和海生動物殘骸,一如多年前鮑文化帶人挖出的東西一樣。這些更加證明了他對這片土地來歷的推測。
在他六十歲的生命裡,已記不清顛簸流離過多少地方,沒有任何一塊土地能使他對這片河父海母之地感覺如此親切。當他攜兒帶女走到那片自己圈佔下的紅土地時,便曾有過飄葉歸地之感。
此時,這種感覺變得更真切、更實在。
“兆喜的墳墓裡,應該是我啊。”他一遍遍地對劉氏說。他常常做一些奇奇怪怪的夢,夢中自己平靜地躺在一具棺木裡,耳邊激盪著河海相擁的巨響。又有一天,他對劉氏說,“這裡,就是咱們的葬身之地了。”
從鄧吉昌的話裡,劉氏看到了鄧吉昌幾乎一夜間衰老了的身體和心。鄧吉昌的短髮已經花白,一雙病腿更加劇了他的衰老。劉氏一時被男人的話所感染,用手捋著自己同樣的一頭花白頭髮。
經過兩次各到盡頭的沿壩而行,鄧吉昌全部的心思已從探明腳下土地的來由轉向了別處,他的思維有時連他自己也感到吃驚。他的已昏花的二目從肥沃的荒原表層看到地下。
“地下是海灘啊。”他這樣提醒自己,然後,又真切地看到地下海水在往上滲透,他知道這並非幻覺,地下有比海水更苦鹹的潛流已從鮑文化帶人打出的那口井裡得到了證實。
這鹽鹼肯定在往地表滲透,只是被一場場大雨壓下了,可多年後鹽鹼肯定會滲上來。
鄧吉昌如推測黃河擺尾和此地為河海所生一樣,對這一預感深信不疑。但他同時為這一推測而驚恐異常,彷彿看到了村人耕種的沃土已經白花花泛著鹽鹼。
今年早春從外出探查中回來,他的心一直被自己的推測扯得生疼,連日默聲不響地在吸自己的旱菸,以致馬隊從這裡經過時,他才暫時從自己冥思苦想中走出來。
百獸送葬
此時的蛤蟆灣子基本停止了外來遷居者,人口的增長僅依靠村人自己的繁衍。即便這樣,在馬隊從此經過時,大隊會計的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