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部分 (第1/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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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總是無法忘懷,一閉上眼就會出現在腦海裡的,全是雁回山山洞裡他低頭撫琴的身姿,銀的面具,玄青的長袍,手指撥弄蠶絲絃,月光下琴聲如同悠遠溪流,潺潺。
我想,我得讓他留點兒什麼給我,什麼都行,算是做個念想。
夏日天長,很久才入夜。我提著一壺酒忐忑地去找他,假裝自己根本沒有心存雜念,有此舉動完全是為了找個酒友拼酒賞月,而他得以入選,純粹是今夜我們比較有緣。
他坐在客棧的院子裡納涼,石桌上布了兩三酒具,是在自斟自飲。我蹭過去把提來的壺放在一旁,瞄他一眼:“一個人喝酒多沒意思啊。”
他抬頭看我:“你是來陪我喝酒的?”
我盯著他手中白瓷的酒杯,半晌,道:“慕言,走之前再給我彈個曲子吧。”
他詫異望我一眼,卻沒說什麼,只是放下杯子:“想聽什麼?”
我想想說:“沒什麼特別想聽的。”
他朝守在不遠處的執夙打了個手勢,轉頭看我道:“那就……”
我挨著坐下打斷他:“那就你會的都給我彈一遍吧。”
“……”
***
執夙很快將琴取來,放在客棧的涼亭中。涼亭周圍被老闆娘種滿了千花葵,大片大片開在月光之下,由白漸紅,一路蔓開,像雲裡裹了煙霞。我垂頭看著慕言,他就坐在這煙霞之中,卸下面具的臉少有的好看,修長手指隨意搭在琴絃之上,微抬頭含笑看我:“要真把我會的每一首曲子都彈給你聽一遍,今晚你可睡不了了。”
我沒有說話,心裡卻不由自主地想,哪怕他是要彈一輩子呢。
琴聲響起,仍是我從未聽過的調子,我趴在一旁的三足几上,撐著頭問他:“慕言,你還沒有妻室吧?”
曲音毫無停頓,他只微偏頭含糊了一聲:“嗯?”
我說:“你願不願意娶一個死人做妻子?”
他停下撥絃的手指,月光映在臉龐上,光線深深淺淺,說不出的好看。
我鼓起勇氣和他比劃:“那姑娘長得不錯,性格也可以,長輩們都喜歡她,嫁去你們家絕對不會產生婆媳問題,而且,她琴棋書畫都懂一些,絕不會在外人面前丟你的臉,另外,飯雖然做的不大好,也能做一些的,就是,就是已經死了……”
我將自己大肆誇獎一番,自己都覺得厚顏,越誇越誇不下去,他託著腮幫耐心聽我陳述,半晌,哭笑不得的:“你說的是冥婚?”
我不知道假使我和他成婚算不算冥婚,可也沒有更好的定義,只能含糊地點點頭。
他耐心看了我好一會兒,抬手重新撥琴絃,搖頭道:“真搞不懂你在想什麼,該不是想為已故的某位姊妹說媒吧。”
我目光炯炯地看著他,道:“嗯。”
蠶絲絃發出一陣顫音,他笑道:“確實像是你能做出來的事兒,可我們慕家不能無後,多謝你一番美意了。”
我重新趴回三足幾,閉上眼睛,明明夜風溫軟和煦,卻覺得渾身都冷。雖然明白生死殊途,但有些時候,總免不了心存僥倖,想試試看,也許會有不一樣的結局,卻只是讓自己更加失望而已。
我多麼想告訴他,你跟前這個面具姑娘就是當年雁回山上那個被蛇咬得差點死掉的小女孩,如今長這麼大了,一直想把自己許配給你來著,天上地下的找你,找了你三年。可如何能說得出,這個面具姑娘其實是個死人。
這一夜,我趴在三足几上,伴著慕言的琴聲,不知自己何時入睡。聽君瑋說,四更時慕言將我抱回房。但我醒來時,他已離開。就像三年前雁回山那一夜,總是不知不覺我們就分別。但也沒有特別大的感受,只是放鮫珠的這個地方似乎空了一塊。
***
要前往的地方是四方城,鄭國的國都。乍聽這個名字,覺得城池應是按照某種精深幾何學原理構建。其實一切都是誤會,城名四方,只因城內民眾比較喜歡打麻將。我、君瑋和小黃,三人一行緊鑼密鼓地奔往這座城池,因君師父飛鴿傳書,說在城中幫我接了樁生意,這次的主顧身份比較特別,是個住在鄭王宮裡的貴婦。
鄭國境內多山多水,這意味著大多時候我們只能以船代步,但小黃的存在讓敢於拉我們仨過河的船家著實稀少,好不容易碰到一個要錢不要命的,又往往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