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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宓望著大長公主精緻的臉,不禁從心底讚歎。這位姑母年將四十,卻保養得甚好,面容堪比二十出頭的年輕女子,即便熬了整整一夜,也絲毫看不出一絲黯淡。
對於這位姑母,王宓現下是滿心感激的。
昨日凶訊傳來時,大長公主正陪著太后在宮中道觀參拜。眾人一團忙亂時,她決然留在宮中,不停安慰她們母女,太后也得以迅速定下心來,聯絡丞相,號令有司。
“姑母要返新安侯府?”王宓問。
大長公主笑笑:“非也,我聽聞你昀表兄也受了傷,還須往顧府看看他。”
這話正勾中王宓心事。早晨衛尉來報知皇帝和顧昀的訊息時,她也在場。後來見皇帝安然歸來,卻不見顧昀,她的心早已穩不住了。
“昀表兄……不知安好否。”王宓輕聲道。
大長公主看著她,唇邊緩緩漾起笑意。她沒有回答,卻摒退左右,少頃,將王宓細看。
“我記得甫辰少時最愛吃櫻桃,每到時節,阿宓總要將自己分得的櫻桃帶到顧府,可對?”她緩緩道。
王宓聽到這話,雙頰登時染紅,目光滿是慌亂。
大長公主卻輕笑起來,聲音柔和而慈愛:“阿宓何須羞赧,你的心思姑母豈看不出來?甫辰得你青睞,何其幸也。”
王宓心中一陣激盪,甜澀交雜,只覺臉像燒著了一樣。
片刻,她卻低下頭,微不可聞地囁嚅道:“可昀表兄不甚喜阿宓。”
“哦?”大長公主注視著她,從容淺笑,掩口低聲道:“甫辰年輕,素不通情事,可我和顧府都想先為他定個將來呢。”
王宓驚訝抬頭,望著大長公主的笑靨,目光漸漸凝起。
顧昀坐在車裡,望著街景在面前掠過。
馬車的顛簸下,後腰上仍隱隱作痛。那日皇帝離開後,沒多久,顧府也派家人來將顧昀接了回去。此後的幾日,他只臥榻靜養,盧嵩每日到顧府給他施針換藥,也恢復得不錯。
不過,延壽宮筵的日子漸近,承光苑那邊也日益緊迫。雖有曹讓接手,顧昀卻不能完全放下,今日徵得盧嵩允許,顧昀乘車到承光苑檢視了一番。
天色又到了下晝時分。車子奔過大街,東市近在眼前。
經過那日事發的店鋪前,顧昀命馭者停下。他看看那店鋪,只見大門緊閉,果然已是查封了。視線不由地再移向東市裡面,日光落在一片青灰的瓦頂上,似泛著些柔光。
“君侯,可繼續回府?”馭者問。
“先往東市換藥。”顧昀道。
馭者應諾,趕車朝東市馳去。
東市常有車馬載貨通行,裡面的小巷也設得寬敞。
顧昀的車子沒有走人山人海的大街,卻穿過巷子,在盧嵩醫坊的後門停下。小門虛掩著,顧昀讓馭者和馬車候在外面,徑自走入院中。
藥坊還未開張,進到裡面,卻只有阿四在堂上滿頭大汗地做木工。
“盧子出去了。”阿四看看顧昀,聲音依舊沙啞:“君侯可是來換藥的?”
顧昀望望四周,頷首:“然。”
阿四想了想,道:“我知道藥在何處,君侯要換藥,我去拿來也可。”
顧昀看他一眼,沉吟片刻,點頭答應了。
阿四呵呵地笑,放下手中活計,跑到盧嵩室中拿出些調好的藥粉和潔淨的布條,帶顧昀走到廂房裡。
顧昀在木榻上坐下,寬去外衣。
“姚扁鵲可曾來?”他忽然問。
“未曾。”阿四坐在他身後答道,看著他精壯的上身,心中不禁嘖嘖讚歎。他將顧昀腰間的布條拆下,看到傷處,不禁心驚。那傷口已經開始結痂,卻有些猙獰,痂皮暗紅帶黑,看得人不忍。阿四看看藥粉,學著盧嵩平日的樣子,將藥粉倒在一塊布上,朝猛地傷口敷去。
“嘶……”只聽顧昀疼得倒吸一口涼氣。
顧昀回頭怒目,阿四自知下手重了,訕訕一笑。再看傷口,卻發現裡面竟出了血水,“呀”地驚叫一聲。
“阿四?”一個聲音忽然從院中傳來。
顧昀定住。
阿四面上一喜,如遇救星,忙大聲答道:“阿姊!”未幾,一人出現在門前,頭上粒Ю肓悶穡��丘ブ��
目光正正相遇,看到榻上的顧昀,馥之亦愣了愣。“君侯?”
顧昀餘光掃過自己赤裸的雙臂,向略一馥之頷首:“女君。”暗自深吸口氣,坐正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