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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驚叫道。
一直往前走的青山爺沒聽到後面聲音了,停腳朝後一看,大聲喊:“你們去不去啊?我一個人走了!”
兩人這才擂飛亮一拳,“我們上街去!”轉身就走。
駱飛亮在後面大聲喊:“鐵牛,等會我跟你們船回去!”
正街上人就多了,挑擔的、揹簍的、提籃的、走空路的,男女老少都有。兩邊有紅漆大門的布莊、橫七豎八“寶籠”(貨櫃)的南貨店、饅頭包子蒸得熱氣騰騰的飯店、滿地髒頭髮的剃頭鋪子。炸油條鋪子的黑煙直往街上行人眼睛裡撲。中藥鋪裡散發出一股股又香又臭的藥味。街中段一座高大的牌樓是城隍廟,逢年過節裡頭唱戲,可惜今天看進去空空蕩蕩,連燒香的也沒有。
一路走就有人把頭伸向青山爺的籮筐看,青山爺卻不賣。
到了正街分岔地方,一邊往鎮政府、醫院那邊去,一邊往肉鋪屠房、乾貨市場去,來往人多。他找個地方放下擔子,拿出桿秤,尋塊石頭墊屁股坐了。他把水瓢交給鐵牛百喜,叫他們到河邊舀了水來,青山爺嘴巴含了水“噗”地朝魚噴去,魚顯得乾淨鮮亮。
果然別人看好他的魚,一會兒就開秤。
鐵牛他們在街上胡亂轉轉,覺得肚子餓,回到爺爺身邊,說“我們要買包子吃”。
爺爺說:“不是講給你買月餅嗎?怎麼又要吃包子?”
爺爺雖這麼說,還是掏出一角錢,“每人吃一個包子,快回來。”
兩人很快就回來了。
“沒吃包子呀?”爺爺看他們兩手空空。
鐵牛指指肚子:“裝進去啦。一個包子一口就吃了。”
爺爺賤價賣出最後一點小魚,一邊收拾擔子。
他們跟在爺爺後面,轉到雜糧市場,買了十幾斤黃不黃白不白的薯米(用小薯或薯根剁碎曬乾的雜糧),又買了小半袋顏色發黑的賤價蠶豆,才挑起籮筐往回走。
走到酒店門口,爺爺朝櫃檯裡望了半天。老闆伸出腦袋問:“老爺爺打酒嗎?有好谷酒啦。”
青山爺又望了一陣,終於放下擔子,走進門,雙手伏在齊胸高的櫃檯上,眼睛朝裡面一個個蓋著厚沉沉榻蓋的酒榻子看了一圈,鼻翼動了動,眼睛眯眯的。鐵牛仰頭瞅著爺爺,覺得爸爸雖然長相不像爺爺,但動不動眯眼睛,就跟爺爺差不多。鐵牛還有一個看法,爺爺讓誰都覺得和氣,可以隨便同他說話,爸爸就兇得多,在外面跟別人蠻好的,回家沒見他幾個笑臉。
鐵牛聽爺爺說:“你哄我什麼,現在哪有什麼谷酒,還不是薯根子和土茯苓。”
這位年輕老闆說:“我個老爺爺,你看如今到處遭荒,哪有穀子釀酒呢。土茯苓的也要得,總還是酒,價錢又不貴。”
青山爺摸摸口袋,低頭想了想,“好吧,打兩斤。你要拿個瓶子給我啦。”
青年老闆笑道:“這位爺爺真是節儉,來打酒,瓶子都不帶一個。”說著進到黑咕隆咚的裡屋,尋出一個玻璃瓶,把酒漏斗插進瓶口,一邊用竹提子往裡倒酒,一邊說:“大爺,是別人,這個瓶子我要算五分錢呢。這是看你老人家有些面熟囉。”
青山爺說:“我是慣常打你酒的,個把瓶子還小裡小氣。你不要把裝鬧藥(毒藥)的瓶子給我就是。”
年輕人打完酒轉過身來,“你老人家真會講笑話。”
青山爺從衣袋裡掏錢,都是些一分兩分的票子,攏在一起給他。那人數了數,說:“大爺,你還差八分錢啦。”
青山爺一邊把酒瓶往籮筐裡放,一邊提起籮索子,“下回我送兩斤魚給你吃,要得吧?”
年輕老闆說:“這爺爺,同你老人家做生意我就虧本啦。”
青山爺已經挑起籮筐,也回頭一笑,“不會虧本囉,你不曉得我是嘯天湖著名的漁家秦青山啦!”
也不管那人知不知嘯天湖秦青山大名,他就大步跨出了門坎。一直瞪眼看爺爺做買賣的鐵牛和百喜也快活地笑了。
“爺爺真厲害呢,我怎麼從前不知道!”
他爺爺一邊大步走,一邊喘著氣,“鬼傢伙,老子不救(留)幾角錢,還要跟你買月餅呢!”
兩人拍著巴掌笑得蹦起來。
快到河街上,看到一家南食店,爺爺放下擔子,指著敞口玻璃瓶說:“麻月(表面粘有芝麻的普通麵餅)好多錢一個?”
一八、手搖櫓;腳扯篷;嘰呀嘰呀到江東(3)
“一角。”站店的老女人說。
青山爺咕噥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