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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到橫凌湖才能完成任務。橫凌湖決不是鬼起堆的地方,大家不要怕,我祖祖輩輩都去過那裡,沒誰遭鬼打。”
二四、橫凌湖(2)
秦天說完,眾人一齊看著姚先喜。
姚先喜低頭閉眼,似在打瞌睡。
秦天說:“立冬後,白塘湖淺灘毛花魚都沒幾條,跑幾百裡下洞庭不能浪費時日。橫凌湖深網撈底,一網至少幾十擔青草鯉,如何不去?”
坐在黑影裡的肖菊林搓著青涕直流的鼻尖,悶悶地悄聲說:“我真的怕……”
“嗨!鬼來哪!”水炳銅惡作劇地從背後撲向肖菊林,嚇得他渾身哆嗦,“哎哎,哎哎”直往火堆前鑽。
大家看秦天一臉嚴峻,都笑不起來。
姚竹村推了推姚先喜,“你講話�。”
漆黑的夜空,娓娓江風挾裹看不見的寒露,淫淫浸浸,直逼人們身心。跳動的篝火愈來愈黯淡了。
秦天只好說:“看來,要舉舉手了。”
姚先喜終於摸摸臉誰也不看地說:“我去睡覺了。”說罷挪了挪屁股,起身向船篷走去。
肖十春看看秦天,拉了駱飛亮手說:“反正我們去橫凌湖。福濤,你呢?”
水炳銅鼻子哼了哼,“什麼你不你,他哥哥交代的,敢不跟秦社長走!不用舉手了,就是長鉤子和菊機匠跟他去白塘湖,老秦,讓他們去。”
秦天沉思著望向陰沉遼闊的大江,輕聲道:“大家都睡吧,明天就要下湖,一個時辰都耽誤不起。”
這兒是避風的山坳,又有半人高的蒿草,挨著火堆,鑽進七花八彩的爛棉絮,瞌睡就像鋼針一樣悄無聲息扎進他們腦袋,一切念頭都沒了,連夢都沒有。
東方曦白,秦天肖壽芝先起床,煮了半鼎鍋蕎麥糊糊,把人一個個搖醒。大家蹭在河邊洗臉。姚竹村、秦厚德在山坡上扯把軟軟的茅草,揀去刺,揉一揉,放江水裡浸浸,就往臉上忽喇忽喇胡亂一搓,就算洗了臉。水炳銅的面巾是一塊老婆從爛衣服上剪下的方布,四邊用麻線密密繰著,倒還整齊。他漱口方式與眾不同,用一根草莖沿手指纏繞數圈,到口裡橫橫豎豎地擦,偶爾還摘根小樹枝剔牙。
這些人養成了共同習慣,不到萬不得已不拉屎拉尿,這能抵制飢餓,屎尿拉在外面也是浪費肥料。
洞庭湖果然一片浩大。放眼望去,除了陽光下閃爍耀眼的白水,就是那些分割水面的黑褐色沙丘,土埂,泥山,葦洲。漲水季節,它們被滾滾波濤淹沒,秋冬季節就一個個崢嶸出來,有的溜光潔淨,有的葦蒿瑟瑟,有的成為萬千野鴨、大雁、鷺鷥、天鵝的家園。遍地是零亂的羽毛和白色糞便。大片的泥沼表面乾結成厚厚的一層硬殼,不熟地理的人一腳踏去,立時陷入沒頂的漿糊似的淤泥。
這是一個飛行者和潛游者的世界,野鴨雁鵝群起群落,不時遮天蔽日,嘎嘎鳴聲響徹湖泊上空。水下魚群密集,水越深處魚類越多。湖區有講人魚行跡的諺語:寒冬臘月飄雪花,魚奔深塘客奔家。
沒到過洞庭湖實地的人自然新奇驚訝,連飢餓也忘了,槳劃得更起勁。到過的人也激動欣然。眼看要路過不遠的白塘湖,秦天冷靜觀察著姚先喜的動靜,心中已想好對策。白塘湖露出湖面的高高土丘漸漸後移,姚先喜卻一聲不吭,埋頭划槳。他的兩位追隨者茫然不知。熟悉洞庭湖的姚竹村正要張嘴,被秦天的目光制止了。
秦天掌著舵,漁船穿過臥龍潭,黑沙嘴,提鞋塅,白塘湖,繞過水柴山和鴨窩子,就是大片深水白浪的橫凌湖。
船在一處南向沙窩靠岸。肖長根叫道:“這是哪裡?白塘湖嗎?”
水炳銅將他破帽朝地上一摜,“白糖呢,紅糖呢,扯馬糖呢,做事去吧。”
肖長根捂著光溜溜腦袋,撿起帽子,倒也笑了:“豬壓的,冷死人呢。”
他神情詭秘地追扯著姚先喜衣角:“嘿,講好去白塘湖,這是哪裡?”
誰知姚先喜將他一甩:“去你孃的鬼!”
肖十春攀著他肩悄悄說:“老老實實跟著姑爺,你不會吃虧!”
肖長根畢竟到了個新鮮地方,轉變特快,一會兒就現出頑童本相,扮著鬼臉,嚇唬這個嚇唬那個,自得自樂。大家七嘴八舌,指指畫畫。年輕人誇張著自己的興奮,面向遼遠與空曠高聲叫喊。
秦天安排一些人埋鍋造飯,一些人收拾船槳,清理漁網漁具。自己領水炳銅等幾人搭造魚棚。
將沙窩整出一塊龜背地,留出水溝。這時順子扛來一根碗口粗褐黃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