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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先生何出此言?”陳良奇道,拿起一份《新義報》,唸了起來:“……當使天下鹹知,誅異族,開疆域之功,大宋不吝厚賞,此王韶為樞使,薛奕拜侯爵也;至於鎮壓同族,平定叛亂,雖有功不可厚賞也。蓋國內之叛亂,是朝廷之羞恥,社稷之非福,用兵平亂,不得己而為之。此事於朝廷不足為慶,於官員不足為賞……”
“這麼大膽的評論,他也敢說。而且又是和呂惠卿唱反調……”李丁文幸災樂禍的說道。陸佃自從王安石罷相後,雖然一直是《新義報》的主編,主管朝廷的喉舌,但其立場,卻已經較為中立。既不傾向呂惠卿,也不傾向石越。但是支援變法,依然是《新義報》的主要傾向。而在政事堂微妙的平衡中,陸佃也依然擔任著《新義報》的主編。
陳良嘆道:“新化縣叛亂朝廷知道不過四天,但是《汴京新聞》和《西京評論》卻在昨天不約而同的知道此事。實在是厲害。而《新義報》居然敢大張旗鼓的討論政事堂正在討論的問題,卻也是讓人吃驚不小。陸佃寫這則評論,究竟是什麼意思?迎合司馬光,和呂惠卿破臉?他不過是個小小的主編而已。”
“也許他不過是忠於自己的良心罷了。”李丁文略帶諷刺的說道。“眼下管不了他陸佃如何,屋漏偏逢連夜雨。早不來晚不來,初三,新化縣叛亂事件;初四,嶽州軍屯侵佔民田,百姓聯名告狀;初五,盧陽縣軍屯數十名士兵脅持軍屯長譁變。雖然都是些小事,但是連在一起發生,就顯得軍屯政策弊端甚多了。現在我們只要等著有人拿這些事情來做文章便是。”頓了一會,李丁文又悠悠說道。“新化縣叛亂的事情本不足為懼,無論他們怎麼樣報道,實際上遠在荊湖南路窮鄉僻壤的事情,對於汴京士林與汴京百姓來說,都是遙不可及的談資而已。朝廷也不可能因為這一點點小事而放棄利益甚大的軍屯計劃。只不過現在的問題,是時機非常的不湊巧。”
“是啊,現在汴京的上空,風雲密佈。”
“這場風雲本來公子並不是風暴的中心……”
二人正在交談著對時局的看法,門房進來稟道:“李先生、陳先生,門外有個道士求見。”
“道士?”李丁文與陳良顧視一眼,見二人眼中都寫滿了疑惑。李丁文笑道:“是找劉道衝的吧?……問問他是找誰的,若不是找人,便讓他離開。”
“他說是王昌先生派人前來,拜見參政。若參政不在,便要見見李先生。”
“王昌?”李丁文心中一凜,望著陳良,見陳良點了點頭,李丁文站起身來,說道:“你去告訴他,王先生的人,參政不在,不便在府上相迎。我今天晚上,在陳州酒樓相候。”
晚上。陳州酒樓。
很少有人知道,陳州酒樓從熙寧九年臘月開始,實際上已經是唐家的產業。在這裡單獨的院子中密會一些不方便在正式場合相見的人,李丁文認為是比較安全的。他一點也不相信何畏之,所以,李丁文同樣也不相信何家樓。
“無量壽佛。”在李道士的佛號之中,李丁文開始打量眼前之人。很快,他的目光中露出驚訝之色。
“是你?”
“不錯,是我。”李道士微微笑道。
“你投入了昌王門下?”
“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救命之恩,不能不報。”
“昌王非可為之人。”
“我豈不知。昌王雖然禮賢下士,但是無進取之心。彼若為君,不過中庸之主。或者是又一個仁宗。”
李丁文冷笑道:“就怕是又一個真宗。”
李道士沉默良久,道:“昌王似非怯懦之人。”
“其材華又豈能與今上相比?”李丁文冷笑道:“你既知我在石府,還想要遊說公子投入昌王一邊?”
“一個平庸的君主,可能更容易發揮臣子的才華。此諸葛亮之於劉禪是也。”
“你知道我家公子之志向?”
“不知道。我雲遊四方,少問政事。”
“可你偏偏卻涉足了這個旋渦。”李丁文指了指面前的椅子,道:“請坐。”
“事有非常而已。”李道士從容坐下,緩緩說道:“但是我相信昌王將來不是昏君。”
“但也不會是一個有進取心的君主。”李丁文淡淡的評價道,“何況,昌王不會有任何勝算。”
“若他有兩宮太后的支援呢?”
“兩宮?”李丁文反問道。
“太皇太后病重了,皇太后是昌王的生母。”
“別說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