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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樞密使蕭惠的舊部,當年遼帝親征攻元昊,他父親觸犯軍法,是蕭惠念在他是隨自己徵回鶻阿薩蘭的舊部的情份上救下。其後自己跟隨招討使耶律趙三,因為勇猛過人而名聞三軍,耶律趙三下嫁愛女,皇帝手詔為護衛,一時間寵信無比——當時蕭忽古絕對想不到,自己會如此之深的捲入到宮廷的政治鬥爭中。
但是無論如何,自己的岳父耶律趙三已向皇太子效忠,自己的父親又受蕭惠之恩,兼之自己幾年的護衛生涯中,隨眼可見皇帝的昏庸、太子的賢明——最重要的是,蕭忽古認為,幫助太子,不等於背叛皇帝,而是對皇帝的另一種忠心。因此蕭忽古在岳父的勸說下,很自然的在皇太子與魏王中,選擇了皇太子。
但是今天晚上,蕭忽古突然覺得,自己的皇帝,也許並不是那麼好糊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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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寧。
一葉小舟泊在岸邊,一個漁夫端坐垂釣。
一個壯實的和尚騎著黑驢慢慢走近,到離漁夫垂釣處數十步遠的地方,便下得驢來,輕輕走近,也不做聲,只盤腿坐在地上,嘴唇微動,雙手不停的撥動著佛珠。
那漁夫釣得一陣,也不見浮標動靜,心中似乎極煩悶,“啪”的一聲,提起線來,往另一處甩去。
和尚微微一笑,高宣佛號,笑道:“阿彌陀佛,相公怎麼還是這般沉不住氣?”
漁夫聽到後面人言,似乎唬了一跳,放下竿子,轉過身來——卻正是王安石,他見著和尚,立時面露喜色,笑道:“智緣大師,你終於回來了。”
“貧僧回來了,卻不知相公回來未?”
王安石搖搖頭,嘆了口氣,道:“我卻是回不來了。”
“不忙,終有回來一日。”智緣笑道,又問:“公子病情可有好轉?”
王安石苦笑道:“時重時輕,終日目視南方,卻不知有何心事。”
“只得隨緣。”
“我就怕這孩子自小太聰明,易遭天妒。”
“貧僧卻怕公子是胸襟未廣之故。”
王安石搖搖頭,默然良久,方問道:“大師,此行順利否?”
智緣淡然道:“略盡人事而已。相公忠君之心,也可報得了。”
“或是我多慮。”王安石苦笑道:“退出朝中,許多事情,反倒看得清楚。石子明之才,若用之於正道,自是朝廷之福;若萬一有莽操之心,他三十便已得志,此後若數十年執政,真不可料。”
“貧僧此去京師,特意見過王子純,子純說,石子明似乎想取得他的支援。他有意徹底的整軍經武,貧僧看石子明之規模氣度,不在相公之下。他由改革官制入手,更見高明。如此之人,不用則可惜,不防則可懼。”
王安石聽說石越拉攏王韶,倒也不是太意外,問道:“軍制是本朝忌諱,我創議將兵法,已是困難重重,他石子明又有何良策?”
智緣低宣佛號,緩緩說道:“其中具體之策,便是樞密使吳充,亦不得與聞。所知者,無非皇上、石越、韓維數人而已。現下所知的,不過是練兵之法,恕貧僧直言,此法已不在相公將兵法之下。”
說罷便將當日石越所說練兵之法復敘了一遍,且說了王韶拒絕之意。
王安石靜靜聽完,沉思一會,斷然說道:“石子明之意,不止於此。”
智緣微笑點頭,“相公也看出來了。石子明用講武學堂與教導軍,一面是整編軍隊,培訓將校,訓練士卒;一面也是要趁機裁汰冗兵!貧僧之見,他是想先把禁軍中的冗兵裁汰到廂軍,待到禁軍事了,再來整頓廂軍,如此步步為營,不動聲色的解決困擾本朝數十年的大問題。”
“自古以來,人心只要有退步,就不會鋌而走險。禁軍裁到廂軍,軍吏雖然薪俸減少,待遇變差,卻也是技不如人,而且還有薪俸可拿,每個指揮中被淘汰的又畢竟是少數,縱有怨言,也相當有限——只是不知道石子明究竟想把禁軍控制在什麼規模?若是裁的人太多,終究還需要補助的手段。”
王安石搖搖頭,沉吟道:“大師,只要皇上有決心,有耐心,這樣裁軍,總能成功。我所擔心的,卻是講武學堂的山長與教導軍的指揮使由誰來擔任?此人若威信太高,皇上斷不能放心;若威信不高,又如何服眾?石子明遲遲不肯下決心推行,定然是在猶疑這個人選。”
智緣怔道:“相公是說石子明找子純,是想讓他做講武學堂的山長?”
“也許吧。”王安石收拾起釣具,輕嘆口氣,不再說這個話題,笑問道:“君實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