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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丁文笑道:“長卿也是聰明的人,雖然歐陽修不在,但是有程顥相助,加上他最近認識了兩個人……”說到這他故意賣了一個關子。
石越笑問:“是何方神聖?”
“一個晏相公的公子晏幾道,文章風流,妙筆生花;還有一個是晏幾道的朋友,是個宮門小吏,叫鄭俠,聽說為人還不錯。晏幾道和長卿聽說相交甚歡,長卿還把他請到了白水潭做助教,在明理院專門講詩辭文章。”
晏幾道這個人石越當然是知道的,他笑道:“原來是小山呀。”——雖然在他心中,鄭俠引起的震動比晏幾道要大得多,任何學歷史的人,都不可能不知道鄭俠,雖是小吏,卻是能掀起驚天波浪的人,但石越的修養功夫已很到家,這時他倒能裝成一點都不在意這個人的樣子。
李丁文笑道:“小晏相門之後,雖然為人清高,不過也是慷慨風流的,和長卿自然談得來。王元澤那點本事,小晏怎麼看不出呢?何況還有程顥在。《汴京新聞》自然是奮起反擊,說自己做的事情上合天理,下合人情,公子的《三代之治》與《論語正義》算是被引濫了,什麼言論、清議、制衡的意義,扯得天花亂墜。又批評《新義報》即是朝廷主辦的報紙,軍器監的案子查不清楚不去怪有司,反倒缺罪責給他們這些草民,是荒唐可笑。小晏寫了幾篇妙文冷嘲熱諷,估計王元澤的臉色好看不到哪裡去。”
石越心裡鬆了一口氣,卻聽李丁文又道:“不過公子你看看報紙就知道,《西京評論》對於《汴京新聞》報道軍器監案也不滿呢,一方面自然是敦促朝廷要讓案子水落石出,一方面卻也責怪《汴京新聞》行事輕佻。和長卿又打了一回口水仗。這十幾天的日子,實在是好看得很,看看三大報紙互毆,也算是其樂無窮。”說罷哈哈大笑。
“朝中沒有動靜?三家報紙把事情又炒出來,蔡確和陳繹的日子不好過吧?”
“文彥博名義上還能管著軍器監呀,他自然與《西京評論》一朝一野,互相呼應。王安石對於這個突然冒了來的《西京評論》,心裡惱火著呢,不過現在也不能說什麼,民間的《汴京新聞》也有了,朝廷的《新義報》也辦了,沒個理由說不讓人家辦《西京評論》,好不容易控制御史臺,現在居然變出了一個聲音更大的對頭,嘿嘿,他現在肯定後悔當初沒有堅持把《汴京新聞》撲滅在萌芽狀態。韓琦也上書了,要求朝廷徹查此案。現在日子最不好過的,自然是陳繹和蔡確了。”
的確,陳繹堪稱大宋有史來最倒黴的開封府知府了。身為首都市長,身份自然比別的知府要高,可是麻煩也出乎意料的多。
白水潭案他解決得還算利索,本來以為可以不要再扯上太複雜的政治案件,結果又冒出一個軍器監案,明顯牽涉到新黨、舊黨、石越三方利益。他陳繹是辦案的能手,一眼就知道這中間有貓膩,可是知道歸知道,他敢查嗎?風骨再硬,也頂不住這三方的壓力呀?何況還有一個御史中丞蔡確從中掣肘。所以一開始他就抱著一個不了了之的想法,慢慢的時間長了,大家就忘記了,結果《西京評論》“舊事”重提,這次把他這個知開封府又推到了風尖浪口。
皇帝、中書,嚴辭切旨,要他加緊破案,以安中外之心,而這個案子明明是不能破的。陳繹幾次想打主意告病或者乾脆請求外放,可是又無法撲滅自己心中那種對功名的渴望之心,在開封府上,升遷的機會還是很大的,運氣好的話,可以進政事堂——這種誘惑,陳繹無法抗拒。所以才勉強堅持到今天。
“田捕頭,有沒有什麼訊息?”陳繹端坐在椅子上,自己不報任何希望的例行公事一樣的問著這個新上任不久的捕頭田烈武,這小子長得五大三粗,除了公門常用的棒子、朴刀、鐵鏈外,長槍和箭法都相當不錯,為人還算精細,平時辦案倒是一個幫手,可是這種案子嘛,陳繹也知道不過是做做樣子,例行公事的。
田烈武是捕快世家,爺爺是捕快,父親是捕快,自己還是捕快,不過他倒是讀過幾年私塾的,家裡對他沒什麼指望,只想他繼續家業,開封府的總捕頭,就是家裡對他最大的期待了。而他自己卻似乎更喜歡帶兵打仗,平時也讀讀兵書——雖然不太讀得懂,他是一邊聽評書一邊讀兵書,自己琢磨著罷了。但是這種事情他是不敢在家裡說的,一說的話,肯定被老頭子罵:“兵書兵書,有什麼出息?當兵的倒黴著呢,狄相爺怎麼樣?做到他那份上,還是被人看不起。你本事考文進士,那是祖宗的光耀,當兵還不如當捕頭。有本事做到開封府的總捕頭,風光著呢,想當年包大人在的時候,我……”然後自然是可以說上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