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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
釋懷悟把上官彤安頓在〃疊泉酒樓〃最幽雅的〃白鷺臺〃高層。上官彤憑欄眺望,已能看到上天峰的輪廓。
啊,好一個險要的所在!它如孤劍削空,中高,右縮,左展,迤邐崢嶸,層臺幽遠曲折,鬱深的樹木,為山峰如遮似掩地佈下了一道森嚴不露的天然屏障。隱約中,見懸崖間有棧道穹窿,像獨木橋架於其上;絕頂陡立如刀砍斧劈,猿猱也難攀緣。上官彤暗自慶幸:若非自己預見想到這一點,憑本領硬闖,肯定是事倍功半的。
過了片刻,樓梯被踩得〃噔噔噔〃響,上來的是八面玲瓏姜劍川。他一見上官彤,忙不迭搶上幾步,躬身就要下拜;上官彤眼快,一把扶住;姜劍川哈哈一笑說:〃老前輩真是言而有信;一路辛苦了。家師已然下山迎候,著我先帶領眾弟兄到此相陪;請,老前輩請下樓。〃
走出〃疊泉酒樓〃,已是夕陽西照,跟著姜劍川而來的八個人都恭恭敬敬地上前行禮;他們陪上官彤蹊徑迂迴地走了一段路;姜劍川用手往前一指:〃童老前輩,你看,家師已前來迎候大駕了!〃
上官彤早已著到,在薄冥的暮靄中,上天峰自上而下左右似兩條火龍,蜿蟋晃動;那是嘍羅們舉著的火把;中間眾星捧月地簇擁著一個人,這是一位身穿員外服飾的老者,頭上戴一頂好似四塊瓦片合攏而成的員外巾;身穿古式壽字翅花袍褂;腳登黑幫粉底高靴;樣子是斯文的;但一看他的臉,就會感到和他那一身雍容華貴的穿著太不相稱了;他生一張長方臉,古銅色有黯淡的光,從額間到鼻樑下有一道半尺長一指寬的深陷的疤痕,由於結痂時皮肉收縮,形成一眉一眼上翹,一眉一眼倒掛;大鼻闊口,絡腮下一排密而亂的虯髯,根根像刺蝟一般地戟張,耳下兩簇捲曲如發似須的毛叢;拉一把會重新盤旋迴去。他就是紫臉金羅漢林霄漢。
當姜劍川上山來向他稟告上官彤在'清風閣'的種種行藏,林霄漢就感到有點兒納罕。他知道只有練過〃易筋經〃和〃乾坤吐納術〃的人才有這般功力;當今江湖上有幾個能達到如此高超的境界呢?真是屈指可數。林霄漢想,自己並不孤陋寡聞,怎麼會沒聽說過〃童觀尚〃這個名字?也許是個不露相的真人,也許是個深居簡出的隱逸,會不會是個懂點兒左道旁門的邪術,在
〃清風閣〃耍弄了遮眼法譁眾取寵的欺世盜名者?但他又退一步想,哪怕自己博聞強記,交遊廣闊,但也總不可能把天下的能人都會個遍。據姜劍川說,此人答應到上天峰來;林霄漢倒是在盼望著,不知他敢不敢來?今天,這個人果然如約而來了,他想見識見識此公不知何許樣人?所以特意擺出隆重的場面,掂一掂這個人有多少膽識,斤兩。他一邊走,一邊在注視著來者。
上官彤生就的五短身材,幾束稀疏的白髮連頭皮都覆蓋不住,團臉小鼻子,須角上翹,身著單衣;趿拉沒後跟的鞋子,手提竹桶;不用說沒有出眾的儀表了,簡直還有幾分猥瑣相。跟在林霄漢後面的人有幾個在掩嘴而笑,覺得林頭兒用這種盛大的排場來接這麼個乾癟老乞兒,真是〃木偶戲敲金鑼………小戲法大做〃了。但林霄漢卻不然,他的如電雙目是洞人肺腑的。今年的初冬雖然還暖若仲秋,但穿單衣終究不耐其寒吧?可此人一臉紅樸樸,頭頂上騰著熱氣,這難道是鬧著玩兒的?不過要使這位剛愎自用的林霄漢一上場就心服口服;這也是萬萬不可能的。所以,從表面上看,他是在快步迎上來;但心裡卻像風車兒般轉著,計謀著。
這時,姜劍川走到兩人中間,滿臉堆笑地對上官彤介紹:〃這位就是家師。〃又轉身對林霄漢:〃師父,那位就是你記掛著的童觀尚童老前輩。〃
林霄漢熱情而尊重地跨上一步說:〃哈哈哈!辛會幸會;小徒回山每天都要對我念叨數遍,林某仰慕已久了;童老英雄果然如約而來,為山寨添輝增色!〃
上官彤嚥了口唾沫,格格一笑說:〃俗話說;聞得稀奇,見得平常;林莊主厚望過深,可要大失所望了!我老頭兒不過是個無名末流,無才學可以出任為官,無家產可以清閒納福;孑然一身,飄泊四方;承這位姜老弟厚愛,遠道而來,也不過想混碗飯吃吃;莊主你擺出這麼大的陣勢,可真把我嚇壞了!不敢當,不敢當,我要朝你磕個頭。〃
說罷,裝作納頭欲跪。這下林霄漢倒嚇了一跳,趕忙躬身還禮伸手去扶;不料上宮彤霎時把腰挺得筆直,把手一揮:〃罷了,罷了,莊主爺何必行此大禮!〃
林霄漢氣蒙了,這老兒真鬼!但想到來者是客,自己該有點兒涵養,還是抱抱拳說:〃童老英雄前邊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