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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晃晃的太陽照得人睜不開眼睛,青石板的甬道被烤得冒煙,要是赤足踏在上面,只怕連皮都要脫掉一層。

院子裡的氣氛讓人窒息,婢女們一個個縮著腦袋,生怕一不小心,便會受罰。她們深知霍顯的手段,此時她又在氣頭上,只要讓她抓到一點錯兒,不死也得重傷。

霍禹苦著臉跪在能融化肌膚的青石板上,額頭、臉頰豆大的汗珠滾滾而下,一個身著鵝黃色曲裾裙的侍妾得了霍顯示意,手持油紙傘,走了過來,想為他遮擋烈日,還沒走到他身後,廊下一聲暴喝:“做什麼?”

侍妾嚇得手一顫,繪著美人出浴的油紙傘骨碌碌滾落在地,侍妾雙膝一軟,跟著跪在霍禹身後。

霍顯帶著哭音兒道:“夫君,四郎本是無心之過,你何必當真?稍為懲戒,讓他長長記性,以後改了就是,何必如此罰他?若他有個三長兩短,妾身也不活了,嗚嗚嗚。”

她說著,拿錦帕拭了拭沒有淚的眼睛,拭眼間隙,不忘瞪了坐在一旁,對這一幕無動於衷的程墨一眼。

霍光很生氣,從來沒有這麼生氣過,如果不是他的病情趨於穩定,看到程墨送來的那疊供詞,他會氣得當場到閻羅王那兒報到。

送給劉詢御覽那份供詞被劉詢燒了,留檔那份,此刻卻在霍光手裡。

“無心之過?你問問他,他都幹了些什麼!就是當場打兇這逆子,也不冤枉了他。”霍光臉龐潮紅,呼呼喘氣。

“快請曾太醫。”程墨對在廊下候著的婢女道,又勸霍光:“幸好四舅兄唱了這麼一出,陛下才確信岳父忠心耿耿,也算因禍得福了。此事已揭過去,以後休提。”

霍顯連連點頭,道:“五郎說得是,四郎有大功呢,要不是四郎如此作為,陛下還不知會怎樣胡亂猜疑呢。要我說,當初夫君就不該扶立他。”

“你還說!咳咳咳。”霍光氣得不停咳嗽,程墨幫他拍著後背,他好不容易順了氣,怒道:“要不是你,逆子怎會變成這個樣子?此事若不被五郎偵到,難道要讓他真把五郎扳倒不成?”

霍顯小聲嘀咕:“五郎跟皇帝的關係鐵著呢,誰扳得倒?”

她是不知道這件事,若知道兒子傻乎乎忙活這事,定然勸他不要白忙活了,程墨跟劉詢那是一個碗裡吃過飯的,就是皇帝跟太子都沒這麼親過,她這比喻是不大合適,總之就是兩人好得穿一條褲子就是了。那是兒子能扳得倒的嗎?

“你還如此縱容他!”霍光氣得扶住了額頭,就是拿霍顯沒辦法。兩人三十餘年的夫妻,自年輕時起,霍顯就把他吃得死死的,他的話,她全當耳邊風,她的話,他卻是全放在心上,那是他心之所繫,豈容有失?

程墨看著不是事,勸道:“岳父還是回房歇會兒吧,天熱,四舅兄再跪下去,只怕會中暑,不如讓四舅兄回房反省。”

別拿老婆孩子沒轍,先把自己氣死了。

霍顯先前對程墨很不滿,這會兒總算氣順了些,道:“五郎總算說了句人話。”

幫你兒子求情就是說人話,不幫你兒子求情,我連人都不是了。程墨腹誹,朝霍顯丟個眼色,道:“岳母快扶岳父回去歇著。”

霍顯會意,朝他微微點頭,伸手去扶霍光,道:“夫君,這兒太熱了,我們回去吧。”

大將軍府建有水榭,偌大的池子上搭幾間大屋,寬敞的回廓,落地窗,房中不用屏風隔斷,天氣再熱,在裡頭坐臥也涼爽異常。

霍顯伸手去扶,霍光雖然面色不豫,但沒拒絕,怒瞪了霍禹一眼,在妻子的攙扶下離去。

霍光剛轉過彎,霍禹已站了起來,顧不得擦拭臉上的汗,便朝程墨怒視。他膝蓋硌得生疼,腦袋在大日頭底下曬得發暈,想衝上去揍程墨一頓,腰麻了,邁不動步,怒氣勃發之際,抬手扇了侍妾一巴掌:“我還沒死呢,跪什麼跪?還不扶我起來,”

侍妾身子嬌弱,本就曬得眼前陣陣發黑,被他一巴掌直接打趴下了。他憋了半天的火氣全撒在侍妾身上,抬腿就踹,侍妾兩眼一翻,一聲沒吭,直接暈過去了。

曾強聽說霍光不大舒服,趕了過來,剛好見到這一幕。霍禹是含著金鑰匙出生的公子哥兒,自小驕縱,打罵個把侍妾實在不算什麼,更加出格的事他都做過。曾強腳步只略停,便向臺階上走去,和程墨打招呼,道:“大將軍不在這裡?”

程墨道:“家嶽去水榭了。”

曾強道謝後趕了過去。

霍光的書房是闔府重地,某些方面來說,它比正堂還要重要,到霍光這地位,除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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