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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重樓宇中,有一處幽靜的院落,不大,院中青蘿蔓地,陽光透過翠綠的葉子灑在地上,落下點點金黃,風一吹,青蘿輕搖,如搖曳多姿的美人翩翩起舞。

俏麗的婢女們天足輕輕落地,如行雲流水,沒有發出半點聲音。

綠蔭下,一張漢白玉四方矮几,几上擺滿瓜果點心,矮几四周各有一條漢白玉長凳,此時凳上坐一個身穿常服的老者,一個體態曼妙,年約三旬的美婦把一瓣去了皮的桃子遞到他唇邊,他張嘴咬了一口。

老者便是霍光了。他賦閒在家,不用操勞國事,又有曾強這個太醫隨身侍候,頭痛之症已有些日子沒發作了。他現在逍遙得很,回想以往沒日沒夜處理政務的日子,總覺得不可思議,怎麼會把日子過成那樣?

霍顯已是四十出頭的人,保養得好,看起來只如三十許人。她擦了擦手,溫聲道:“吳如臨在外頭候了兩個時辰啦,你真的不見?”

霍光只是不當權,不理朝政,可沒有兩耳不聞窗外事,何況朝堂上發生這麼大的事。皇帝在清洗,他如何不知?掛冠離去時,他為預防此事發生,已囑咐過他們了,他們不聽,他又何必插手?

“聽說五郎把紙張弄出來了?你叫他送幾捲過來,我要練字。”

“夫君!”霍顯白了他一眼,道:“難道你忍心看皇帝把他們一網打盡?若你要復出,誰還肯為你門下?”

霍光早沒了復出的念頭,位極人臣到他這程度,要全身而退是很難的,為防交出權力後被清算,很多人只能幹到死,幹到累死了事。他本來以為自己也一樣,幸好把政權交給程墨這個女婿,才能安然退下,享受生活,哪肯再涉是非圈?何況,那些被問罪的人,未曾沒有不法事。

霍顯勸了再勸,霍光不為所動,待服侍霍光回房後,霍顯藉故離開,把吳淵叫進來,拿了大將軍府的腰牌給他,道:“你跟沈定說,不要做得太過份,到此為止吧。”

吳淵大為感動,千恩萬謝地走了。

拿人半個月人,該拿的也拿得差不多了,可皇帝沒有收手的意思,沈定自然不可能就此結案,攀咬還在繼續,獄中總是傳出慘叫聲,讓人聽了寒毛直豎。

沈定見了大將軍府的腰牌,露出一口陰森森的大白牙,道:“軍隊調動由大將軍負責,軍糧籌措由大司農負責,這刑獄之事麼,自然是由沈某負責了。”

吳淵碰了軟釘子,氣往上衝,可到底不能拿他怎麼樣,只好訕訕離去。吳淵剛出廷尉署,沈定馬上進宮,把霍光為這些人求情的話奏報劉詢。

供詞源源不斷送到劉詢案前,每一份都有忠於霍光的言論,劉詢早就不爽了,一見那塊腰牌,臉立即沉下來,道:“宣丞相。”

程墨來到宣室殿門口,小陸子朝他眨了眨眼,並不置一言。

程墨微微垂了垂眼瞼,邁步入內,行禮參見。劉詢照例贈坐,然後把一塊腰牌遞了過去:“大哥看看這是什麼。”

程墨還沒接過來,瞧見上面的字,臉色便微微變了。大將軍府的腰牌分兩種,這一塊,是玉製,在大將軍府通行無阻,持此腰牌在外行走,代表大將軍霍光。

這塊腰牌,只能是大將軍府的主人所贈。

“陛下從哪裡得來?”程墨腦中急急轉著念頭,他實是不相信現在無慾無求,只想享受生活的霍光,會再有什麼舉動,再說,一個曾把持朝政,權傾朝野二十年的人,眼光何等犀利,怎會在這時候行此無腦之舉?這是腦殘的人才會幹吧?

“沈定呈上來的,吳淵持此腰牌為犯官求情。”這句話,劉詢是一個字一個字從牙縫蹦出來的。

程墨知道壞了,招劉詢忌的唯有霍光,他費了好大勁,總算讓霍光安全著陸,不致身死之後以謀反罪抄家滅族,怎麼現在霍光還不甘寂寞,在這種時候插一腿?難道說,他的高血壓又發作了,腦癱了,才會做出這樣的事?

“大將軍不聞政事有一段時間了,臣想,是不是另有內情或是誤會?請陛下恩准臣當面問一問大將軍。”程墨懇切地道。他不稱家嶽而稱大將軍,是舍私事而就公事,也向劉詢表明公事公辦的決心。

“好。你現在就去,事情問完,即刻奏於朕。”劉詢道。

有解釋的機會就好。程墨出宮立即去大將軍府。他是女婿,別人會吃閉門羹,他可不會。霍光在書房見他,道:“這個時候你不該來。”

程墨雖然相信霍光不會老糊塗成這樣,但腰牌在手,還是不敢保證,聽到這句話,微微蹙起的眉頭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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