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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身拿出笊籬,在裝了淡水的大木盆裡撈出一條膘肥體壯的草魚,“客官你看這條行嗎?”
“你會殺魚嗎?”來人是第一次到這裡買魚,見這魚老闆白白淨淨,根本不像個賣魚的,倒好似個俊美溫和的書生,一時有些猶豫。
“小魚哥殺魚可厲害了!”三川見那人皺著鼻子,不服氣地說道。
蘇譽笑笑,並不答話,拿出秤桿稱好,將拍暈的大草魚橫置於砧板上,快速地開膛破肚、剁頭去鱗,所有的動作行雲流水一氣呵成,竟是比海邊的老漁夫還熟練。
“好手藝!”提著殺好的魚,來人禁不住讚歎。
蘇譽接過銅板,苦笑一聲,想他當年殺了五年魚才混到大廚,慶幸著再也不用殺魚,怎麼也沒想到,如今一切又從頭開始。低頭看了看這雙修長的手,因為長時間接觸鹽水加之天氣寒冷,已經凍傷了好幾處,再不復原來的白皙。若不是沒有足夠的本錢,他早就去開個館子了,何苦在這裡做低成本低迴報的賣魚生意。不過……轉頭看了看在桶裡擠成一團的魷魚們,蘇譽唇角的笑不由得上揚了幾分,如今,有了一個讓他積累資本的好機會。
“小哥,不是我說你,你怎的進了些這個!”那買魚的還未走,指著桶裡的魷魚搖頭道,“這東西可沒人買。”
大安朝的人偏愛吃江河湖海里的鮮物,因而捕魚賣魚的行當很是紅火,但主要集中在魚蝦螃蟹上,很少有人會吃這種魷魚,因為怎麼做都不好吃,漁夫們打撈到這些通常都會扔掉或者賤賣了喂牲畜。蘇譽聞言只是善意地笑笑,並不多說。
京城分東西兩邊,東城乃是富貴人家的居處,西城則住著平民,這條西平街便是西城的一條不大不小的道路,因著路窄不常走馬車,擺攤的比比皆是。窮人家的女人們不像深宅貴婦那般講究,自己挎著個菜筐就出門買菜了。
因著蘇譽長得白白淨淨,說話斯斯文文,這些個奶奶、大嬸們都喜歡跟他聊上幾句,加之那手漂亮的殺魚刀法,生意自然也就比別的魚攤好,剛過午時,便賣完了最後一條魚。
“切,賣笑就該去春意樓,在這西平街上能值幾個錢……”不遠處,長得五大三粗的賣魚匠冷聲說道,雖沒有提高腔,周圍的人卻都聽得清楚。春意樓是京城有名的小倌館,這話是說誰的不言自明。
三川聽了這話便要去跟那漢子理論,被蘇譽拉了一把,他不是在西平街附近住的人,對於這裡的地痞混混們不能硬碰硬,只能故作無奈地衝最後一位客人笑笑。蘇譽天生長得溫潤,看起來就不是好事之人,配上這苦澀的笑,讓一干大嬸看著很是心疼。
“於老四,你罵誰呢?”接過蘇譽用稻草紮好的魚,年近四十的張大嬸立時掐著腰轉身瞪著那賣魚匠。
這張大嬸是遠近聞名的潑辣性子,整條街都沒人敢惹,於老四聞言不由得縮了縮腦袋,又覺得這麼慫地怕個女人實在丟臉,梗著脖子道:“誰接了就是罵誰!”此言一出,頓時後悔得想把舌頭咬掉。
“好哇,你敢罵我張翠花,也不打聽打聽老孃年輕時候是做什麼的!”張大嬸頓時來了勁,已經許久沒人敢跟她吵了,這次定要吵個過癮。
街上很快圍了許多人來看熱鬧,那於老四被罵的接不上話,氣得快要背過氣去。蘇譽面不改色地默默收拾了攤子,趕著驢車悄無聲息地離去。
拐過街角,便是一家收舊木料的鋪子,蘇譽將板車上的大木盆和兩個大木桶卸下來,只留了盛著魷魚的那個半大不小的木桶。
鬍子花白的老木匠看了半晌,“十文一個。”
“這木桶十文一個也就罷了,可這木盆是整塊木料挖的,起碼八十文錢。”蘇譽蹙眉道。
“你這是兩塊拼的,最多三十文。”老木匠皺了皺眉。
“那不賣了。”蘇譽彎腰,做勢要把木盆拿走,這木盆確實是好料子做的,若不是錢不夠,他還捨不得賣。
老木匠見狀,不捨得那塊老料,只得了鬆口。經過一番討價還價,木盆賣了五十五文。蘇譽數了數新得到的七十五文錢,加上今日賣魚得來的兩百一十三個銅錢,這些便是他如今的全部家當。
收好那兩吊半銅錢,蘇譽牽著驢子回到了東城角落裡的一座宅子。這是個三進的宅院,青磚灰瓦已經頗為老舊,只有正門前的兩座石獅子還留著些昔日的風光。
“呦,咱的二少爺回來了,今日的份子呢?”從偏門進去,就見一個膀大腰圓的婦人倚在廊柱上,伸手向他討要銀錢。
“母親昨日說那藥已經不必吃了。”蘇譽面色冷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