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愕然地看著他。
韋一昴道:“鳳翎劍,凰羽刀。百鍊鋼為劍身,純黃金為柄,白鷺羽為飾。我一年的心血都在上面了。”
樓七指嘆道:“韋師傅鍛造了一年的寶貝,何其難得!他用什麼和你換的?”
韋一昴擺擺粗糙的食指,指了指自己胸膛:“這玩意。”
樓七指不解地看著他。
韋一昴爽朗地笑了笑:“其實我也摸不透了,那混小子也沒做什麼事,就只在我的店鋪前跪了十來天,我那時也是頭昏,竟答應替他鍛造。”
樓七指道:“鳳兒在江湖上未曾結怨,為何急尋寶劍?”
韋一昴哈哈大笑:“哎,人活久了,反倒信起那些小孩才盲目追求的事。林軒鳳啊林軒鳳,兒女情長,英雄氣短,也就為了博美人一笑。”
樓七指道:“美人?他把凰羽刀送人了?”
韋一昴道:“不知是哪家的姑娘把他迷成這樣,總之,不是樓莊主家的那位就是了。”
樓七指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
韋一昴仍肆無忌憚地說:“我聽說樓莊主最近下令四處追捕林公子,還是放了他罷。畢竟人家相愛在先,莊主安排親事在後,您這一出棒打鴛鴦戲真是演繹得淋漓盡致。”
樓七指不語。
韋一昴道:“蓮宮主便是個好樣本,經歷波折太多,才二十四就老成得一塌糊塗,別人老猜不透他在想什麼,連我這個老傢伙和他說話都覺得毛毛的,呵呵,老人家看了心傷,您不希望林公子也和他一樣罷。”
樓七指道:“聽韋師傅的口氣……可是見過他?”
韋一昴把劍收好,伸個懶腰:“這段時間長安老有人死,心寒了,來烤烤火。”
樓七指道:“我聽說了。那個號稱般思思第二的名妓被人暗殺。”
韋一昴嘆氣道:“何止這麼多。她死了以後,據說還有人殉情呢。一個面板黑黑的小夥子。抱著她的屍體,一頭砸進河裡,雙滅。”
我到現在都還記得那個少年走前燦爛充滿希望的笑容,他說要我去找他,救他回來和宣琬兒相見。
頭上彷彿被澆了一盆冷水,涼得徹頭徹尾。
頭昏眼花,一時站不住腳了。
這時,店鋪的遮布忽然被掀開,整個小店裡變得透亮。
眾人的眼光一下會聚在了店鋪門口,一個身材頎長的男子站在光亮處,臉上罩著一層雪白的面紗。
把其他地方遮去了,那雙深邃而明亮的紫眸反倒更引人遐思。
所有人都愣愣地盯著他看。
只是此時心情尤為複雜,衝過去拽住他的手就往外面拉。
天街九衢,偶有鈿車飛馳而過,車輪馬蹄印嵌在驛道的白雪上,人煙渺蕭瑟。
細細小雪漫天飛舞,一粒粒在空中旋轉,輕飄飄落下。
重蓮揭開面紗,睫毛上沾了雪花點點。
絳紫瞳仁中反射著銀白色的光,透明澄澈。
重蓮輕聲道:“溫採已經死了。可是《芙蓉心經》也不在了。”
我錯愕道:“不在了?怎麼會不在的?”
重蓮搖搖頭:“有人挑了他的墳,偷掉了陪葬的瓊觴。馬上就是英雄大會了,有人放出訊息,只要奪冠的人都可以拿到《芙蓉心經》。”
我說:“怎麼會輕易交出來,肯定有鬼。”
重蓮道:“肯定有詐,但是還是要去,只有這一條路了。”
我心虛地看他一眼:“對不起,我任性。”
重蓮道:“你心情不好。沒有關係。”
一下又想起了尉遲星弦。
我輕輕嘆了一口氣,雙手穿過他的腋下,抱住了他的身子。
臨水人家,樓底杏花樓外影。
慢慢加重了雙手的力道,臉埋入他的懷中,聽著那顆心臟撲通撲通地跳動。
重蓮輕輕柔柔的聲音在我的耳邊響起:“人生不如意的事十有八九。任何人都是這樣,難受過了,都得振作起來,面對新的開始。”
我緩緩點了點頭:“我知道。”
他忽然伸手將我抱住,緊到我幾乎窒息:“但是,凰兒,你不一樣。”
我迷茫地抬頭看著他。
他靜靜地凝視著我:“你不要面對挫折,也不要成長,一直這樣就好。我喜歡看你任性胡來。”
我娘這麼寵我都沒敢這麼對我說話!
可明明是一句很令人氣憤的話,我卻生不起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