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秋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奇妙書庫www.qmshu.tw),接著再看更方便。
“狐狸王與我都以為你一個人在這兒。”沙神父嘆口氣,將托盤放下。“若是知道多個人,我會早點過來。”
“神父,你在島上待了這麼多年,我從來不知道你還會生氣呢。”方才的口吻真像五哥,像到讓她腦中突然一片空白,就怕五哥逼問她的徽州之行。
沙神父寵愛的微笑。“五爺還在等著你的口述呢。”
她愛笑的臉霎時皺成一團,細緻的眉毛幾乎倒豎起來了。
“有這麼痛苦嗎?隨玉。”
“神父,你是知道我的,我……我對那種事總是記不住。你為我說說話吧,我徽州之行全寫在冊子上,人名、物品、工料等我都寫了,偏被五哥收了去,他……他用看的跟我口述,是一樣的。”她在做垂死的掙扎。
如果說,每一個十全十美的人代表一個圓,那麼她的圓就缺了一角,那一角就是她的記憶力在細節部份衰退得非常厲害。
她可以記住任何事情,記住五哥說的每一句話、記住狐狸島上有關五哥的每一件事情,或者記住船隻的任何細節,但就是對瑣碎的事無法記得太明白。舉個例來說,她記住徽州之行的每一件事,但對於流失多少人力、貨物,十哥再三囑咐的細節問題……她就記不清那麼多,所以才用冊子記事。這沒什麼不好啊,人沒有十全十美的,是五哥太過分了,妄想每個人都該追上他的聰明才智、他的十全十美。
沙神父微微笑道:“隨玉,你只是還沒抓到竅門,凡事慢慢來,只要你肯,天下沒有難事,不過那可不表示五爺不知你昨晚在哪過了夜。五爺要我轉告,船屋是你的,你愛何時來都行,但晚上這兒風大,又沒床,會受風寒的;也別奢想受了風寒就逃過一劫,不必口述。”他的跟隨意的掃過桌上。草圖被丟進字紙簍,桌上餘下的一張是她斷斷續續記下的徽州人名,好幾個船模堆放在上頭,各個不同,有戰船、商船與河運的平底淺船。他若有所思的把玩其中一個戰船的模型。
隨玉用力嘆了口氣。“神父,你要喜歡,就拿去吧。”
他不動聲色的遲疑了下,終究將它放下了。“大明的船工是個奇蹟。”他的話含在嘴裡,並未發出。
以當下來說,不要說是葡萄牙人,就連西方任何一個國家的造船天分都遠不及大明的船工,而明朝的海禁只會扼殺他們的進步。
他抬臉注視隨玉。她神采飛揚的臉龐是年輕的,愛笑的特質讓她在島上以親切隨和著稱,未成型的個性是未來的賭注。撇開這些不談,她已是塊璞玉。在外界,即使有人已逐漸發覺狐狸王的身後有個神秘的一流船工,卻也不曾猜測會是這樣一名小小的女子。
她算是奇才嗎?他沒看過天才,卻知道漢人有許多東西遠遠跑在西方諸國之前,他們得要花好幾百年的時間才能追上,海船便是其一,而狐狸島上隱藏的女船工則是其中之最。
“神父?”她試探叫道,清純的臉沒有受到任何汙染的笑著。而這樣的笑臉是天下最美的事物,但當她年歲再長些時,這張笑臉是否會有所改變?人會成長,多希望她永遠停留在這個年紀,永遠是他的小小隨玉。
“神父不相信查克嗎?”她開了口,問起他先前進門時的怪異言行。“我以為你們是來自同一國家的人,他來了,你也有人作伴。”
“我是個傳教士,我的家鄉在上帝那兒。”他笑了,又看了一眼船模,收斂心神,拿下她的冷饅頭。“你的身子不好,少吃這些過夜的冷食。早飯在這兒,快點用吧,五爺在北島等著你呢。”
隨玉縮了縮肩。北島啊,再武兄不在時,就輪到她跟五哥上北邊的島了,可怕可怕,幾個月裡總要讓她輪上一次的。
“怕嗎?有五爺在,你不必怕的。”
“就因為有他在,我才怕。他是個魔鬼啊,神父。”她誇張的嘆口氣,是認了命。
“狐狸王確實是個魔鬼。”他贊同道,但隨即又否定:“在很多人眼裡,他是世上的魔鬼,但對狐狸島上的人而言,他的身分只差上帝一截,孩子。”唯有對她,狐狸王既是魔鬼又是上帝。
五爺花在她身上的心思看似與再武相同,實則私心偏頗不少。花了大量的時間教育她,初時他來島上傳教,始終無法理解五爺怎會如此眷顧一名小小女孩,但隨著她成長及五爺逐漸明朗的態度,他開始瞭解五爺隱藏在背後的目的。
老實說,那樣的目的讓他十分的——錯愕,但錯愕之餘,也不得不承認狐狸王當初的做法是正確的。
隨玉苦惱地又吐了口氣,十年來嘆息的總集都沒有今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