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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木。
長時間的懸吊,血液流通不暢,讓我的身體和四肢已經腫脹得不成模樣。展若寒的龍武軍親兵說得沒錯,這樣的我註定熬不過西域刀劍風霜的夜晚。
眯起眼眸遠遠看看疏勒的方向,一片淡淡嵐靄,看上去卻彷彿風煙俱寂,連景緻似乎都凝滯在沉靜的墨色中,展若寒的隊伍還沒有伏擊到顧南風。
夜風吹拂著我凌亂的髮絲,迷離著我的雙眼,顧南風縱橫西域十餘年,狡黠如狐,必定不會讓展若寒輕易得逞,但是畢竟關心則亂,難免閃失,輕輕一聲喟嘆,顧南風,除了毀掉我這個能引你入局的香餌,我已經無法為你再做些什麼。
四肢都用不得力氣,把牙齒抵到了舌根處,只要把牙齒狠狠咬下去,是不是就可以終結這一切苦痛,就可以看到朝思暮想的孃親?
那一刻,心底忽然柔軟溫暖起來,眼底一絲氤氳的霧氣都沒有,這個殘酷的世界真的沒有我什麼再讓我牽念。
心一橫,唇齒用力,剛剛咬破了舌根,口中就彌了血腥的味道,隨著舌底傳來的劇痛,腹部忽然猛地一動,我緩緩鬆開了牙齒,是他……
我腹中的孩兒,四個多月的孩兒居然開始了第一次胎動!一下,一下,又是一下,雖然氣力微弱,卻是那般的清晰!
看著微微隆起的肚子,眼淚一下子湧了出來,愛也罷,恨也罷,當真的想拋卻所有的時候,最可憐無辜的竟是這個苦命的孩子。
在迷月渡的日子,可意經常依偎在我身邊輕輕摸著我的肚子喃喃自語,“聽生過孩子的女人們說,四個月的孩兒已經有了小手掌和小腳丫了……”
那種微妙的感覺觸電般傳遍了我的全身,一種無言的欣喜在身體中蔓延著,可我的手卻被綁縛在身後,只能用目光溫柔地觸控著他。
從他脈動的那一刻開始,我才真正覺得他的父親是誰沒有關係,重要的是他是我的孩子,是我赫連雲笙的骨中之骨,肉中之肉。
“孩兒,孃親感覺到你了……”微微一笑,我眼淚在冰冷的面頰滑落,墜入高高的城牆之下,不見了蹤影,“可是,孃親沒用,讓你和孃親一起在這裡受罪,孃親救不得你,也救不得自己,只期盼你來世能投身個好人家,別再跟著孃親受盡苦楚。”
痴痴看著那青布衣襟下已經顯懷的肚子,我的心中雖然滿是絕望,但是感知到了那個小生命真實的存在,那自絕的一口竟再也無法咬下去。
“生死有命,孩兒,你就陪著娘一起捱著,我們挺過一刻就是一刻。”我輕輕呢喃,此時如果展若寒就在面前,我也許會毫不猶豫告訴他這是他的孩子,我會放棄所有尊嚴求他救我,求他讓我將孩子生下來。
就像我那出身於中朝大戶人家的孃親,能夠在苦寒的西域耗盡了自己的青春甚至搭上了性命,只不過是為了那個與她骨血相承的女兒,有時候女人將自己低低的放入塵埃之中,真的不是為了自己。
隨著暮色漸漸深沉,體力難以為繼,思維有些混沌,也許是有那麼一刻的昏睡,恍惚中彷彿看到了我那未來的孩子。
花衣花襖,蘋果般的鮮潤的小臉兒,圓圓的小身子,我抱著他騎在駿馬上飛馳,他在我的身前不安分地坐著,肉滾滾的身體扭來扭去,在馬兒的縱聲長嘶中歡快的笑著,黑葡萄般的大眼睛含笑望著我,甜甜地向我揮舞著小手,“孃親……”
被嘈雜的聲音驚醒的時候,耳畔彷彿還回蕩著孩子甜膩清脆笑語聲,臉色已慘白得毫無人色,卻唯有唇角還掛著一縷被夢境溫煦了的笑意,如果不是夢,那一刻的幸福只怕不啻於人間天堂。
城下似乎傳來人馬湧動的聲音,似乎有歡呼的聲音,似乎很多人在笑鬧吵嚷,可是我卻懶得向下觀望,城牆上火把通明,晃得我睜不開眼睛,任他是誰吧,我已經不想再關心,輕輕闔上眼睛只想再去找回我的夢境,擁抱我的孩兒。
尖銳的聲音由遠及近,帶著飛雪般凌厲的氣勢劈面襲來,居然是……居然是羽箭破空而來的聲音,再熟悉不過的西域戰神奪命羽箭的聲音!
渾身倏地一抖,我徹底從夢境中驚醒,猛地張大了眼睛,在漫城牆晃動的火把光暈中看到那縷迎面飛來的犀利閃電,劃破長空的銀色電光在我的眸底一點點的放大……
身體陡然墜落再無支撐,那柄長箭流星般從城下飛來,一箭射中了懸吊著我的繩索,在眾人的驚呼聲中,我就像斷線的紙鳶一樣從高高的城牆上墜落下去。
然後,便落入了一個溫暖的胸懷,他從馬背上躍起在空中接住了我的身子,落在地面上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