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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見黃竹均在一旁如在農貿市場選購牛犢般一遍又一遍審視著闞海,而闞海則又只曉得憨痴痴地默默地陪著笑臉,史春燕呢?她只顧著向自己問這問那,於是,顏曉紅便出來調節氣氛了。
“有,有,我家裡——其——其他東些不放可以,但紙牌無能如何也要放一副的。”
如夢初醒的黃竹均趕緊回答說,其慌亂的表情,分明是在為剛才自己的失態感到不好意思。
徵得黃竹均同意後,顏曉紅斷然作出裁定:
“黃阿姨是高手,應該佔一方;我呢,是濫竽充數,也佔一方;兩位大學生共同佔一方,怎麼樣?”
顏曉紅處心積慮作出的決定,當然也是黃竹均所希望的,這屋裡,她沒有異議,誰還會有異議?何況,本來就是純粹的娛樂。可是,嫂子不僅把史春燕“強行”安排給自己作為“一方”,同時還口口聲聲把她說成是跟自己一樣,也是個大學生,闞海總覺得這話聽起來,怎麼也很是彆扭——在縣委黨校培訓幾天就是大學生了?
“我平時少有打字牌,還是你——闞——大學生上場吧。”
待明白了顏曉紅這麼用心良苦的意義後,史春燕漲紅著臉說道。
此時,黃竹均和顏曉紅的目光都也紛紛的投向了闞海,她們的目光裡都飽含著期待的光輝——這是今天這出戏裡兩位主角第一次用語言交流的最佳時機,也是今天打破僵局,使沉悶的現場氣氛得以轉入春天般舒暢的關鍵一環!
“其實,我——我也是很久沒有打過字牌了,我還是在讀初中的時候玩過了。”
闞海面對黃竹均和顏曉紅那期待的眼神,強作鎮定地回答說:“還是你親自上場吧,我跟你學習學習。”
“看看,人家大學生們就是不一樣,兩個都很謙虛,那——那就二妹上場吧,你讀大學的時候,高等數學那麼複雜的題都難不倒你,何況字牌這小玩意兒?我們今天不打真的(指賭錢)。”
“曉紅說得對,你們兩個大學生就別再推推拉拉的了,小闞,給,緊挨到坐二妹的側邊,她不會出牌的時候麼,你就教她!”
笑容滿面的黃竹均挪動肥碩的身軀,親自給闞海遞過來一隻小木凳,她那油光光的胖臉因了興奮而肌肉上下、左右、前後不停地跳動,而那笑眯眯的眼睛和粗造的眉毛幾乎成了一條平行線。她為她自己的這一聰明的舉動——讓自己的跛腳女兒與這位年輕的乖乖兒的大學生從肉體上更加接近而深感喜悅!
憨厚的闞海紅著臉接過黃竹均手中的木凳,如同僕人從皇后手裡接過賜物般說道:“哎喲,要不得,我自己來,黃阿姨!”
黃竹均此刻正在興頭上,她對闞海的不善言語沒有在意。
“以後大家都是——是一家——自己人了,別客氣,啊,小闞?太客氣,反而顯得疏遠,是不是呀,曉紅?”
“那當然,那當然,現在麼,兩位大學生還——還書呆氣嘛。”顏曉紅一邊洗牌,一邊應道。
於是,客廳裡的四個人分成了三方“陣線”,煞有介事地玩起字牌來,雖然各自心懷“鬼胎”……。
闞海的目光雖然盯著前面的茶几,而且,臉上也露著微笑,可是,他思想的野馬卻早已隨著那從史春燕身上溢位來的陣陣濃烈的茉莉花香水氣味,冉冉升上了天空……
雲江縣縣委書記的女兒就是她?
她真的是雲江縣縣委書記的女兒?
哥、嫂說的,今天晚上要帶我去史書記家裡去相親的那個物件就是她?
相親,不就談戀愛麼?
談戀愛,不就是意味著將來有一天要結婚麼?
也就是說,將來要跟自己同睡在一張床上、耳鬢絲磨一輩子的那個女人就是她?!
也就是說,從今以後,在自己的人生道路上,將要跟自己手拉手,一同走過所有的溝溝坎坎的那個女人就是她?!
二十多年來,上天最終“安排”給自己的另一半就是她?
未來幾十年的漫漫歲月裡,自己朝朝暮暮都將面對的那個女人就是她?
從今以後,不論風雨也或豔陽,都令自己牽腸掛肚的那個女人就是她?
她是誰?
她有錢,有地位,她可以讓我當了科長,再當局長,當了局長再當縣長……。
她是誰?
她可以讓我西裝革履、趾高氣揚;她可以讓我金滿箱銀滿箱,眾人皆俯首聽命……。
她是誰?
……
“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