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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前,尉遲賓許以厚利,讓我接近他,摸清他的底細。我拒絕了。一則尉遲賓令我失望,想給他一個不痛快,另外我亦痛恨挑動戰亂的人,我無法去取悅這樣的惡棍。
曾經,我有一個幸福美好的家,完美無缺。父親是一位聰明淵博的學者,從我懂事起便是一名叱吒一時的將軍的首要幕僚,地位崇高。戰爭連綿不斷,終於有一天,那名將軍輸掉了一場關鍵的戰役,自己亦戰死沙場。父親被敵軍捉住,被斬首。我們舉家在兩個兄長的率領下逃亡,可一路亂兵,我看著一個個的親人被殺死被衝散,最終我亦被人擄走,賣到青樓。那一年,我十二歲。
父親在天之靈,若知道我現在在做什麼,一定會後梅沒有在襁褓中將我掐死,可人的命運不由任何人的意志定奪。
洛陽在這兵連禍結的亂世中,簡直就是一處人間天堂,我便於這歌舞昇平、紙醉金迷的天堂中度過了一個又一個春秋,直到今天。
今天,我又聽到看到了屠殺,遠沒有從前見過的慘烈,可畢竟開始了,並將一發而不可收拾。
尉遲橋在我印象中曾是個豪爽大度、重情重義的偉丈夫,很難想象他會去殘殺別人。難以想象的事情在這一天終於發生,和藹可親的尉遲橋搖身一變而成為殺人的魔王,兩百多親薛人士與他們的子弟人頭落地。
洛陽城陷入恐怖當中。
這時,我忽然想到了藏刀,生出一個可能是非常愚蠢的念頭:他能夠帶來戰亂,一定亦能夠帶走戰爭,我應該去見見他,告訴他生對每一個人都很重要,死對每一個人都很可怕,不管為了什麼,他都不該將戰爭強加給人們。只要他答應挽救洛陽,止住洛陽城中正在流淌的鮮血,從此不再在這可憐的塵世中挑起戰亂,我願意向他獻上我的生命與生命所包含的一切。
我被自己的想法感動,於是來了,一路後悔著,一路前進著。
小轎嘎然而止,輕輕落地,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就到了嗎?丫環秋葉的小腦袋鑽進轎簾,佈滿了緊張和誇張,音調亦變得尖利:“他來了!他正朝我們走過來呢!”
努力地定住狂跳不止的心,我輕輕掀開一角窗簾,向街中央望去。
人們都閃到一邊,很醒目地,一名長髮的青年正一步一步緩緩走來,微垂著頭,長髮順勢披下,幾乎遮住他整個的臉。
一閃念的印象中我感覺不到一點點嗜殺的味道,那更像一名遺世的隱士,甚至遺忘了語言。我的印象總是很糟,在尉遲橋身上犯了大錯,現在又來了。
他的肩上挎著一個很小的包袱,看不出武器藏在哪裡:一隻手牽著一個伶伶俐俐的小女孩。孩子被街邊不時走過的全副武裝的戰士嚇壞了,睜大眼睛,緊緊依偶著他走。
他的身後,十幾名形跡可疑的人物若即若離地跟著,最顯眼的是一名素衣美人,美而健康,佩著劍。美麗使她的劍像一道花邊。
我知道她的劍絕不是花邊。在一個偶然的機會,我認識了這個在“四季殺手”中殺人最多的秋殺手,秋波劫。
秋葉的小腦袋又伸進來:“那個長頭髮的就是藏刀!”
藏刀要走了,離開洛陽:挑起戰亂後,離得遠遠的坐壁上觀和乘機點火澆油,到勝負已定,再擇強而事,所以總站在最終的勝方,這就是傳說中藏刀的風格。
在距我們十數步遠處,他的一成不變的步伐驀然有了一個小小的停頓,並漸漸慢下來。
堅定的馬蹄聲,從我身後驟然響起,迎著藏刀一路奔來。雖不過一人一騎,聲勢竟似壓倒千軍萬馬,令我不由自主地打了一個寒戰,將衣襟緊了一緊。
黑色的駿馬,黑衣的騎士,黑紅英俊的面孔,黑色的刀鞘,如一道黑色的閃電,從天而降。
很容易地你會聯想到一個人,又是一個酷愛殺人的人:春尋處。這個“四季殺手”中最強的殺手的每一次刺殺都像是一場決鬥。他出道三年,只殺過七個人,每個人的名字都令人敬畏有加。他因此獲得的酬勞比其它三季殺手加起來還多,雖然那三個殺手殺的人加在一起是他的一百倍。
春尋處少殺人不是因為慈悲,是驕傲。他只殺值得他動手的人物。藏刀一定是其中之一。
黑駿馬在藏刀面前狂嘶一聲,剎地止住。春尋處沒有立即下馬,炯炯有神的眸子牢牢地鎖住終於站下的藏刀,微微地停頓後:“你,是藏刀?”
藏刀抬起頭,露出了他的面目。算得上英俊,像他的身型般淡如隔世。看一眼春尋處,一絲羨慕的表情全無掩飾地一閃而逝,微笑呼之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