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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短數天工夫,刺殺藏刀的賞格奇蹟般翻了十幾倍。我相信從來沒有誰為殺一個人出過這麼高的價錢,令我無法不心動。拿到這筆鉅款絕不容易,買家今日開出這個天價的同時,附加有條件:以三天為限。對於耐心冠絕於殺手圈的我來說,這頗為不利,放棄耐心必將增加我的危險,可金子的誘惑力總能壓倒你對危險的恐懼。只要這一票成功,我就能心滿意足地退休,從此養尊處優花天酒地地快活一輩子。我早已厭倦了這朝不保夕的殺手生涯。我決定拼這一回。
促使我接單的另一個原因在於我目睹了藏刀殺春尋處的過程。那不是實力上的較量,春尋處根本是中了藏刀的詭計。春尋處天資極高,自幼一帆風順,養成了他驕縱的脾性,眼空一切目無餘子,早早地種下他的死因。論武技,我自愧不如,而殺手不是簡單的武士,拳頭大的不一定就是最好的殺手;比如對付藏刀,春尋處活像一頭笨驢給人算計,我,卻將成為算計藏刀的人。
最好的刺客是將劍刺入目標的心臟,而死者的思想還停留在方才的得意之舉中。
月黑風高,殺人良夜。在陰影中我化做了一塊岩石,整整一個時辰一動不動。這是我的看家本領,我可以這樣待上一整夜。
藏刀的習性我已瞭解不少,每天晚上,他必來後院待上一陣,會踱一小會步,每次都經過我現在藏身處能攻擊到的最佳距離。今天,他再度步入此距離的一瞬我將給他以致命的一擊。
終於,藏刀走進後院。他的步伐與我初見時略有不同,彼時他的步伐沉重,一如他的心情表情;此刻,他的步伐卻輕快了許多,亦一如他現在的心情表情。他大約有些得意,得意時人的警覺總要差一些,這頗利於我的刺殺。
薄輕語緊隨他走進後院。她穿著素白的衣裙,恍如仙子下凡,美得不可思議。
他們都遠遠地站住,她站在他的身後,說:“我以為後院中藏了一個天仙般的美人兒,害得你時刻要跑來。”
藏刀很慢地說:“現在,不是有了?”
薄輕語看著藏刀的背影,目光中閃爍著我看不懂的光芒:“你是說我嗎?”
藏刀離開她,向前走來,亦是向我走來。
薄輕語幽幽地嘆息:“你願意帶我離開這裡嗎?去找一個沒有紛爭沒有血腥的地方,安安靜靜開開心心地過一輩子?”
藏刀停下。只要再走兩步,他就將處於我攻擊的最佳位置。上天還想讓他多活一會兒。他說:“亂在人心;心靜,天下無處不靜,心亂,天下無處安靜。”
薄輕語:“亂的心不可以安靜下來嗎?”
短暫的沉默,藏刀:“靜的心不可以亂起來麼?”
一絲哀怨掠過薄輕語的明眸,又一聲嘆息:“我,真不明白你心裡在想些什麼?”
藏刀:“別人的心思,誰會明白。”向前又邁出一步。
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手緊緊地握住了刀柄。
薄輕語:“可我很想知道你心裡想著什麼,亦希望你知道我心裡想了些什麼。”
藏刀的聲音忽然空洞得彷彿隔了一世傳來:“誰能知道,別人的心裡,真正在想什麼?”
他終於邁出了最後一步。我毫不猶豫地出刀。藏刀正沉迷於薄輕語的對話,這是上天賜予我的機會,稍縱即逝。
在那一瞬間一切都顯得光怪陸離,我似乎掌握了一切,又似乎什麼亦沒有掌握;我看見一道很亮很亮的刀光,刀因快而亮,它不屬於我,什麼東西離我而去,我的刀卻亦不曾落空……,天!這一瞬間發生了多少事情?
終於明白,我失去了整條右臂。我的刀僅劃傷了藏刀的左臂。我是螳螂,他不是蟬是黃雀。他與我身材相若,我的最佳攻擊距離亦是他的,而他的刀比我快了整整一個檔次。我一敗塗地,要不是他手下留情,我失去的將不是右臂,是頭顱。
我不明白的是:“你怎麼知道?”他不可能察覺!
藏刀任憑驚呼著撲上來的薄輕語為他包紮那微不足道的傷口:“有人看見。”
我恍然大悟:秋波劫!我已太小心不讓人看見,亦確定沒人看見,卻忽略了一件事情:我殺了春尋處,用不光彩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