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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旗袍,唱京劇,吃動物內臟,喝茶喝燒酒等,其實最能代表中華民族的東西在漢唐),使它具有了渾然的厚重的蒼涼的獨特風格,正是這樣的靈魂支撐著它,氤氳籠繞著它,散發著魅力,強迫得天下人為之矚目。
老西安(3)
十五年前的一個禮拜日,我騎了腳踏車去渭河岸獨行,有一處的墳陵特別集中,除了有兩個如大山的為帝陵外,四周散落的還有六七個若小山的是那些伴帝的文臣武將和皇后妃子的墓堆。時近黃昏,夕陽在大平原的西邊滾動,渭河上黃水湯湯,所有的陵墓被日光蝕得一片金色,我發狂似的蹬著腳踏車,最後倒在野草叢中哈哈大笑。這時候,一個孩子和一群羊就站在遠遠的地方看我,孩子留著梳子頭,流一道鼻涕在嘴唇上,羊鞭拖後,像一條尾巴。我說:“ 嗨,碎人,碎人,哪個村裡的?”西安的土話“ 碎”是小,他沒有理我。“ 你耳朵聾了沒,碎人!”“ 你才是聾子哩!”他頂著嘴,提了一下褲子,拿羊鞭指左邊的一簇村子。關中平原上的農民住屋都是黃土板築得很厚的土牆,三間四間的大的入深堂房是硬四椽結構,兩邊的廂房就為一邊蓋了,如此形成一個大院,一院一院整齊排列出巷道。而陵墓之間的屋舍卻因地賦形,有許多人家直接在陵墓上鑿洞為室,外邊圍一圈土坯院牆,長几棵彎脖子蒼榆。我猜想這一簇一簇的村落或許就是當年的守墓人繁衍下來所形成的。但帝王陵墓選擇了好的風水地,陰穴卻並不一定就是好的陽宅地,這些村莊破破爛爛,沒一點富裕氣象,眼前的這位小牧羊人形狀醜陋,正是讀書的年齡卻在放羊了!我問他:“ 怎麼不去上學呢?”他說:“ 放羊哩嘛!”“ 放羊為啥哩?”“ 擠奶嘛!”“ 擠奶為啥哩?”“賺錢嘛!”“ 賺錢為啥哩?”“ 娶媳婦嘛!”“ 娶媳婦為啥哩?”“ 生娃嘛!”“ 生娃為啥哩?”“ 放羊嘛!”我哈哈大笑,笑完了心裡卻酸酸的不是個滋味。
關中人有相當多的是守墓人的後代,我估計,現在的那個有軒轅墓的黃陵縣,恐怕就是守墓人繁衍後代最多的地方。陝西埋了這麼多皇帝,輔佐皇帝創業守成的名臣名將,也未必分屬江南、北國,倒是因建都關中,推動了陝西英才輩出,如教民稼穡的后稷,治理洪水的大禹,開闢絲綢之路的張騫,一代史聖司馬遷,僅以西安而言,名列《二十四史》的人物,截至清末,就有一千多人。這一千多人中,帝王人數約佔百分之五,絕大部分屬經邦濟世之臣,能征善戰之將,俠肝義膽之士,其餘的則是農學家、天文學家、醫學家、史學家、訓詁學家、文學家、畫家、書法家、音樂歌舞藝術家,三教九流,門類齊全。西安城南的韋曲和杜曲,實際上是以韋、杜兩姓起名的,歷史上韋、杜兩大戶出的宰相就四十人,加上名列三公九卿的大員,數以百計,故有“ 城南韋杜,去天尺五”之說。
騎著青牛的老子是來過西安的,在西安之西的周至架樓觀星,築臺講經,但孔子是“ 西行不到秦”的。孔子為什麼不肯來秦呢,是他畏懼著西北的高寒,還是仇恨著秦的“ 狼虎”?孔子始終不來陝西,漢唐之後的陝西王氣便逐漸衰微了。民間的傳說裡,武則天在冬日的興慶宮裡命令牡丹開花,牡丹不開,逐出了西安,牡丹從此落戶於洛陽,而城中的大雁塔和曲江池歷來被認為是印章和印泥盒的,大雁塔雖有傾斜但還存在,曲江池則就乾涸了。到了二十世紀,中國的天下完全成了南方人的世事,如果說老西安就從這個時候說起,能提上串的真的就沒有幾個人物了。
一九○○年,八國聯軍進北京,慈禧逃難西安,這便是西安臨時又做了一回國都吧。這一次做國都,並沒有給西安增添榮耀,卻深深蒙受了屈辱,更讓西安人痛心的是庚子之亂的結果將西安人趙舒翹處死。
趙舒翹的家是居住在城西南的甜水井街上,我曾在雙仁府街居住了數年,因雙仁府距甜水井極近,偶然就認識了趙氏的後人併成為熟客,常去他家吃酒喝茶。那是個大雜院,擁擠了十多戶居民,但在那以磚牆和油毛氈分隔出的七拐八彎往裡走,隨處是摟粗的屋柱,菱花雕窗,牆頭的磚飾,想見著往昔是多麼豪華。我坐在惟一產權歸他的那間偏房小屋,光線陰暗,地面潮溼,撐起那精緻的揭窗,隱約地看到幾件老紅木椅櫃,強烈地感受到了一種幽怨之氣,疑心落在窗前一棵紫藤上的小鳥是趙舒翹的託變。趙舒翹是當時西安人做的最大的官,由刑部尚書到軍機大臣,甜水井街幾乎就是趙家府。慈禧西逃,就是趙舒翹護駕到他的老家的。清室代表與八國聯軍談判時,聯軍提出必須嚴懲義和團的幕後支援人剛毅和趙舒翹,而剛毅在西來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