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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君在廠裡兩扇生鏽了的鐵柵欄工廠門前停了腳,回頭眨著眼睛,語氣顫微微地說,到了。
軍子用一種請求又無奈的口吻說,給我買盒煙吧。樂君說,啥牌子的。
軍子說,能冒煙的都行,最便宜的。
樂君抬頭。軍子看見樂君的睫毛上有淚。
樂君住在雙蘭廠的近大門東側的一排平房的最東端,軍子看到這個廠子一片荒寂,廠區一角堆滿鏽跡斑斑的機械裝置。
樂君告訴軍子,她就這家工廠的工作,廠里長期不了發工資,就到報社去打工了。
進了樂君的家,軍子看到一個虎頭虎腦約五六歲的小男孩正爬在桌上看畫書,小男孩一見樂君就撲過去喊,媽媽,你咋才回來,我都快餓死了。我把留言條都寫好了,正要到外面去吃飯呢。
軍子對樂君說,這麼小就會寫字了?
樂君看著軍子,又愛撫地摸著小男孩的頭說,小黑旦,今天,咱們和叔叔一起出去吃飯。你想吃什麼?
小男孩眼睛一亮,興奮起來,說,媽媽,我的話算數嗎?
樂君忙改口,別鬧了,你要聽話。
小男孩興奮的勁兒蕩然無存,爬到桌上偷偷地窺視軍子。
軍子做了個意味深長的鬼臉。黑旦沒樂。軍子的心升起一股從未有過的酸楚,他環視這間夾在群樓間的小屋,屋內一張雙人床,一張桌子,一個破舊的櫃子上放著日常用品,還有一把吉他斜斜地躺在床角。軍子在屋裡看不出男人的用物,床頭上留著紙條,開啟來,見上面用鉛筆歪歪扭扭地著:
媽媽:
我餓了,我吃牛肉麵去了。
下午7點05分
樂君麻利地收拾東西,最後拿出二百塊錢塞給軍子說,先用吧。
軍子意外地伸手,很久才將錢裝進兜裡。
軍子說,我會還你的。
樂君的嘴角徽微向上翹了翹,只說,咱們先去吃飯。
黑旦立馬活躍,一下子拽住樂君搖,媽媽呀,火鍋雞好香呀,吃走吧,媽媽。樂君點頭,點得很負責。
火鍋店裡人多,香味竄來竄去,軍子偏著頭看黑旦專注地啃雞腿,軍子試探地問樂君,不等你那口子?
樂君的氣粗了,後又歸於平靜地說,死了。
黑旦狼吞虎嚥吃得很香,軍子岔開話題,問黑旦,你來過這裡嗎?
嗯。孩子只顧吃。
香不香?軍子問。
嗯。孩子只顧吃。
軍子和女人在一起吃飯已不計其數,但今天這頓飯讓他難以下嚥,他的咽喉一噎一噎的。樂君的心腸太好了,真是個好心腸的女人。軍子想,等有一天發跡了,一定要好好地報答樂君。
火鍋中冒出的熱氣薰染了軍子,恍惚間,軍子覺得身邊的女人和孩子存在的地方就是他安穩的家。他也奇奇怪怪地想變成樂君一個流浪回來的孩子,讓母愛紮實地洗滌他每條骨縫的汗漬。
三人走出火鍋店時,夜色從四面八方攏來,這座繁華的城市,夜晚的景色還不賴。
第二部分——4
廠裡終究離不開樂君,光她擔任計劃生育專幹這一項工作,就讓馬治國嚐到了難過的滋味。轄區街道辦事處的人三番五次來廠裡質問馬治國:“你們敢違抗基本國策?計生專幹不能下崗?知道不!你們廠的計劃生育工作不搞也可以,你給區委書記講,只要區委書記同意你們不搞就行。”
街道辦事處計生辦今天要報表,明天要檢查,月報、旬報、週報,女工生育統計表,職工結婚登記表,女工懷孕申請冊,獨生子女登記表,無兒戶、純女戶……廠裡還要時時應付上面的檢查等等,馬治國的腦袋都要爆炸了,這項工作一直樂君搞著,他只好請樂君回來上班。樂君打工期間廠裡也常叫她回來做事,那時她以打工為主,以廠裡為輔,抽空回廠乾乾就走。為了請樂君回來上班,馬治國找樂君談了次話。
馬治國聽說了她的生活費被尤芳吞佔了,說廠裡可以借給她500塊錢的工資。打工的生涯讓她身心疲憊,現在回廠上班了,她的心裡承受著更沉重的壓力,這個沉重的壓垮賣力氣來自軍子,這個無恥的偽君子,傷害了她一顆善良的心。
那天軍子睡了房東的女兒丫子。
那一夜兩人赤身相擁時門被踢開了,幾束手電光掃去了屋中的暗色。強光之下,軍子和丫子十分狼狽。
聯防隊員一把揪起丫子,用最髒的話罵,你這騷貨,又吸毒又賣淫,敢把嫖客帶到家裡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