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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拂之間,那價值萬金的名琴被她棄如敝屣的推到一邊,她微笑淡豔如彼岸花,“如此佳物,置於此汙濁黑暗之地,實為不幸,不如,毀了罷!”
“反倒是一種成全,是嗎,陛下?”她仰首宛然笑語,目光冷徹。
蕭玦默然佇立,燭光下他長身玉立,面容亦如玉琢成,線條俊逸而深刻,目光深深凝注秦長歌,在心中暗暗思量——適才一曲琴音,風雲皆驚,曲中境界闊大,曲意不盡輾轉,訴盡絕代紅顏離奇跌宕一生,絕非能出自尋常女子指下,她是誰?某個答案似乎呼之欲出,然而這數日寒悚的經歷卻令他不敢對世事再抱任何荒誕的希望,那些最親切的,最信重的,都可於一朝顛覆,他又如何敢奢望,上蒼厚待他如此?
迎著他的目光,秦長歌旁若無人的起身,先是對著目光惶然的江太后溫柔一笑,笑得她激靈靈一個寒戰,縮到床角,秦長歌才對蕭玦道:“陛下,今日所聞所見,可有頓悟?”
“你是誰?”蕭玦漸漸鎮定下來,冷銳雙目緊緊盯著這個突然出現在長壽宮內殿的神秘女子,“你不是宮女……你是為長歌報仇而來?”
“我是誰?我想您應該知道,我是先皇后的人,我要做的事是為先皇后報仇,而這本該是陛下您的事,”秦長歌語氣平靜,“可惜您寧願矇昧雙目,也不願正視現實,如今,真相已行至眼前,您待如何?”
一指江太后,她道:“事發當天,趙王陛下扮演了什麼角色,有些您已經知道了,有些您還不知道,我如今只想當面問您一句,您,願意知道麼?”
您,願意知道嗎?
秦長歌覺得自己很仁慈的,給了蕭玦一個機會。
你願意知道,那麼我將處置權交給你,妻仇夫報,天經地義,死去的睿懿看著你,活著的老鬼我本人看著你,想知道我是誰?行,可你不盡你的義務,我怕你沒面目去見重回的秦長歌。
你不願意知道,那麼,抱歉,從此我與你陌路,秦長歌不與滿嘴叫囂愛情事到臨頭卻以各種亂七八糟理由放棄愛人的偽君子糾纏。
洞徹人心的開國皇后,從不玩那些矯情把戲。
淺笑盈盈,秦長歌好整以暇的等待,將一把宮扇的絲穗,慢條斯理的打散再理順。
蕭玦盯著她的動作,半晌道:“朕相信阿琛。”
秦長歌小心翼翼的將本來已經很順的絲穗理得更順,抬眼,微笑,“嗯?”
蕭玦的目光在黑暗中依舊是明亮迫人的,“天子無私,你我何必在暗室竊議趙王無辜與否?你若有如山鐵證,便拿出來罷!朕予你叩閽首告無罪之赦,容你金殿之上,剖陳冤情,將一切坦示於眾目之下,先皇后被害一案,朕要天下人親眼看著朕如何為皇后正名,朕也要如刀史筆,永無魚肉朕之機會!”
“只是,”他森然道,“如果這些都只是你的計謀安排,都只是一個為陷我皇弟入彀的局,如果你不能證實他有罪卻被他證出他有冤……你該知道以民誣告皇族的後果。”
秦長歌深深看了蕭玦一眼。
他何嘗不在逼自己?
他何嘗給了自己退路?
蕭玦啊蕭玦,你也害怕自己最後會心軟,會在愛弟與愛妻之間難以抉擇,會以所謂逝者不可追,生者當珍惜的理由勸說自己,放過蕭琛?
看著不過短短數日已經瘦了一圈,眼下也微微生出青黑的蕭玦,想起當年石板橋寒霜之上的清雅少年,想起那對含淚微笑推讓熱糕的兄弟,難得的有些心軟。
嗯……不逼你了……你,且看著吧。
“那麼,陛下,準備好看我的狀紙吧,”秦長歌微笑漫步而過蕭玦身側,香氣和語聲一般沁涼,“還有,準備好紅巾翠袖吧。”
乾元三年,冬,臘月初一。
癸末年,癸亥月、戊申日。
宜:祭祀、沐浴、捕捉、畋獵、結網、掃舍。
忌:嫁娶、納采、訂盟、安床、動土、安葬。
天高雲淡,澄江似練,風從遠處高崗上經過,帶著一縷未凋的落葉的芬芳,掠起女子黑髮素袖,她微微仰首,似在聆聽來自遙遠更遠之處的神秘之音,良久,輕輕吟:
“請共星辰起,看長風,穿簾入戶,不絕如縷,拂我紅塵三千夢,不謝流光如許。舞長劍,舊時難記?且譜紅顏香墨裡,弄銀箏弦亂得新句,裁沁雪,化冷雨。”
“塵寰舊事何須寄,嘆傳奇,豪情未已,怎生付與?雲海蒼茫風將起,且共椽文賦取,暫擱卻,傾心華曲。休憶當年龍荒雪,向來此嵐氣下煙雨,論興亡,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