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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十六歲少年腳下堅實的帝國,終究不負了他解民倒懸,推翻逆政的多年心願。
蕭玦帶著沉湎的微笑和淡淡的憂傷,邁步出城。回憶裡時光總是過得很短,彷彿只是一轉眼,自己便站在了城郊野外的山坡上。
他回身,凝視秦長歌。
春風和煦,碧草如絲,不遠處桃花開得熱鬧,宛如一場香濃的盛宴,山坡下一道溪水清澈見底,盪漾著被風吹落的粉色桃瓣。
一色藍天下飛燕啁啾,黑色身姿劃過的弧線有空靈清絕之美,藍天下青衣樸素計程車子,緩緩而來。
這清秀計程車子臉,不是她的臉,明霜的臉,也不是她的臉,可是那又有什麼關係?他愛著的,永不忘記的,永遠都只是她這個人。他的長歌,本來就是靈魂無限魅力的女子,擁有超越容貌的漩渦般的精神吸引。美貌對她來說只是靈慧之錦上再添一分豔彩罷了,何足道哉?
長空下,碧草間,他等待著心愛的女人走近來。
長空下,碧草間,秦長歌哀怨的走近來。
……這人一看就是思春了,忘記她武功大大不如以前了。雖說最近努力練功,也抵得上三流高手,可是九天試考完了,她真的是很累啊,為什麼那馬不能借她騎騎呢?
“阿玦,”她站住,氣喘吁吁的扶住膝蓋,“有什麼要緊話要說嗎?”
正在尋找背風處的蕭玦,突然頓了頓,半晌道:“長歌,難道沒有話要說,你就不肯見我嗎?”
怔了怔,聽出他語氣的黯沉,秦長歌一時倒不知道如何回答了。
她智慧天縱,但是於情愛一道,卻並不是此中老手。前前世,十四歲之前苦練武功,同門師兄弟雖有,但要麼年紀不對要麼個個都是武痴,能入絕世名門,是幾輩子修來的機緣,誰願意將時間浪費在虛無縹緲的感情上?而十
四歲下山,第一個見到並留下深刻印象的男人便是蕭玦。其後隨他從軍,不斷輾轉南北,鐵火硝煙,征戰無休,兩人的愛情,是在馬背上談出來的,兩人的感情,是靠那些流出的汗與鮮血一滴滴締就的,那種同生共死牢不可
破的堅實情感,使得她從未想過這世上還有別的男人存在。建國後嫁作他的妃子,也成了順理成章。全天下人都認為,秦長歌該是蕭玦的,她自己,也一直是這麼以為的。
直到長樂大火,再歷一世,經過前世現代社會豐富資訊和觀念的薰陶,秦長歌恍然驚覺,原來自己在前世,並不像自己以為的那般愛他的。
愛,如何能忍受他為了政局平衡,再娶那許多妃子?
愛,如何肯將後位讓於他人,自己只做了妾?
愛,如何在居於陰暗深宮後,任開國皇后不盡的雄心,無限廣闊的翅膀被束縛被埋沒,而不生怨懟?不,也不能說不愛,她的犧牲與容忍,同樣建立在對蕭玦的感情基礎上。
也許……他是她的選擇,卻不是她的唯一和第一?
是不是她始終牢記這千絕門弟子以天下為重的身份和使命,為此壓抑並扭曲了自己真正的情感走向?
秦長歌問過自己無數次,也無數次沒能給出自己答案。
乾脆也不必自尋煩惱了,既然答案無解,前塵也不可重回,那便從頭再來一遍,看看新的大千世界,無數選擇之前,自己由心奔向的,是否還是他深情的眼眸?
給自己一個機會,也給他一個機會。如果沒記錯的話,蕭玦何嘗不是在十六歲那年第一次注意到姐妹以外的女孩,並在以後風雨相伴的歲月裡愛上她的呢?
是不是,他也是一個“順理成章”?以為自己最愛,到了最後變成“應該愛”。別的選擇都成了錯誤,這是不是命運的一種心理暗示,給他的和她的?
秦長歌微微仰首,對著舒爽的春風笑了笑。
昨夜長風好袖手,看我披髮上高樓,紅塵悲歡多少事,且付明月大江流。
一轉眼見蕭玦依舊凝注著她,沉聲道:“長歌,是不是現在無論我說什麼,都再抵不得當年了?”
秦長歌皺皺眉,正要回答,卻突然怔住。
山坡背風處,不知何時被蕭玦神奇的鋪了塊布,布上金盃銀筷,還有一方雕龍繪鳳的銀質食盒,另有一個小小的烘爐形狀的東西。
挑起眉,秦長歌緩緩走近,低頭看著,嘆道:“淮南煙華錦,寸錦寸金,尤以紫色最為珍貴,十中無一,被你拿來隨隨便便往地上一鋪,可惜了的……不過你這裡要幹什麼?”
“哦,”蕭玦親自將食盒裡的金盤玉碟一樣樣取出來,頭也不抬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