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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是我想來的……將下半句吞進肚裡,我哀哀地望著他。
〃煙雨湖上溯即若耶花溪,溪畔是柔蘭閣的禁地香雪海。饒你容易,你再猜猜,這作畫之人和迦蘭是什麼關係?〃他頓了頓,鬆開箍住我的手指,〃猜對了,就饒你,錯了的話……〃
我將視線調回畫上,沒有看到他眼中閃過一抹促狹。畫中女子蓮衣翩躚,眉眼盈愁,似乎是落筆之人透過她的形貌,將心中所念所想全部淋漓抒發。
凌雪生,凌雪生……
想起梨海中驀地生出來的幻覺,再細心揣摩眼前畫中女子的風姿,作畫之人能夠把迦蘭描繪得如此靈動瀲灩,必定心中有她,時刻念她,甚至是痴戀著她!
咬牙賭一把,就當是香雪海中神靈有知,預先給出提示。
我試探著回了句,〃是……戀人?〃
〃錯!是仇人。〃
公子蘭毫不猶豫地否定了我的答案,我心裡不服,是黑是白都由他說,誰知道這兩人到底是什麼關係呢?
〃你心裡不服氣,覺得凌雪生既然能將迦蘭畫得如此傳神,必定心中有她,我說得可對?〃
我點頭承認,在他面前,坦白比偽裝更實際些。
他抬手指向迦蘭的眉心,正色道:〃她千年前的名字不叫迦蘭,眉心也沒有那一滴硃砂,凌雪生被她所殺的那天,心頭血濺在她的額上,烙下了淚印。那是凌雪生對她的恨,為了千百年的轉世之後,找到她,殺了她。〃
〃可這畫……〃我不由問了句,凌雪生活著時,迦蘭額前並沒有硃砂淚,為什麼這幅畫上,卻又多了那一點殷紅勝血?
〃冠雪書生畫完這幅踏蓮圖後,被迦蘭一劍穿心而死,冠雪書生臨死時用自己的血抹在畫中人的眉心上。這畫冢中埋了醒月神女的精魄,雖是座空冢,卻也保得這幅畫千年不朽。〃
公子蘭說著,睇我一眼,我被他看得渾身不自在,訕訕地不知該說什麼為自己辯駁。
既然猜錯了,他要罰要殺,我悉聽尊便,也只求他給句痛快話。但他此刻臉上那副貓捉到老鼠想要恣意戲弄的神情,著實讓我膽戰心驚。
〃現在,你可服氣了?是否認罰?〃
我無奈地點頭,〃認罰。〃
低頭不敢看他,靜靜地站了片刻,月白冰紗掃過身畔,帶起涼涼的薄風,裹著梨花香染。
嗤……近在咫尺的笑聲,驚得我渾身一顫,公子蘭偏著頭,俊美容顏上滿是譏笑,〃小丫頭,怕了?我便罰你……將這滿院子落花掃乾淨,如何?〃
我愕然抬頭,不可置信地瞪著他。
他被我臉上的呆樣逗得淺笑連連,見我不說話,笑道:〃怎麼?嫌罰得輕了?那再換個法兒如何?〃
我忙不迭地回說不用,千恩萬謝之餘,慶幸他還沒讓我再挖個坑把這些梨花全埋了,我就好一順手把自己也埋進去算了。
暮風逆揚,公子蘭彈指間,夾住風中一片梨葉,拈到面前。
〃流年春易老,情愛就如這梨花,輾轉指端,留香四溢,可惜落入塵土後,終會凋落成泥。〃
他轉身走出塔去,我在飛紗繚亂中望著他的背影,竟覺分外寂寥。
清冷光輝的公子蘭,為什麼如此執著於醒月神女?
流年春暮,紅塵一醉,最難的,卻是醉過一世。
他,到底在想些什麼?
蟲工木橋◇BOOK。◇歡◇迎訪◇問◇
第21節:第十章錦瑟閒爭音(1)
第十章錦瑟閒爭音
芙蓉帳暖翻紅浪,曉風月寒理新妝。
天上方十日,人間已百年。
我在柔蘭閣的飛紗錦簇中,看向玉欄旁坐倚的公子蘭。他的黑髮披垂在身畔,翩躚於夜色中,臉上間或一個蹙眉,一個回眸,都美得極致清麗。
他喜歡看著玉廊外的一彎弧月,我躺在牙床上偷眼望著他。他的黑眸瑩潤光華,映著天上的月色,單薄的白衫總是被夜風挽得翻飛,整個人看上去就像是被謫入凡塵渴望超脫的天人。
我安靜地躺著,他安靜地坐著,他望著月,我看著他,十日來夜夜如此。
有時候我想,公子蘭究竟是個怎樣的人呢?
每當我滿含探究的目光轉到他的臉上,就被他眸光中的點點寒星嚇得避開。偶爾我會看著他的臉龐入迷,直到被他戲謔的笑聲喚回神志。
含章宮詭秘難測,柔蘭閣如夢似幻,可說到底這裡只是他的家。有時他喝酒賞花,有時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