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撼動我大殷根基?謝朗難道就不顧在涑陽的上千族人嗎?!”
御座上的景安帝默默聽著,露出思忖之色。
弘王看得分明,急急道:“那為何謝朗拿不出任何證據來證明他的清白?!”
“那說謝朗殺害御史,又有何證據?!”太奶奶寸步不讓。
“鐵思證言,鐵御史被害時,正在與謝朗談話。安南道縣令、十府捕頭證言,他們趕到時,鐵御史已死,身邊只有謝朗一人!”
薛蘅凝神聽著,等弘王一停,馬上問道:“可有人親眼看見謝朗殺死鐵御史?”
弘王一頓,“這個……”
“既然沒有人親眼看見鐵御史是謝朗所殺,為何就說人是他殺的?鐵泓與我謝家乃世交,謝朗為何要殺他?!殺人動機何在?!”太奶奶緊跟著大聲逼問。
“鐵御史死之前寫的字箋,有‘神銳軍、譁變、謝朗、裴無忌”等字!足以證明他查出了謝朗策動神銳軍譁變,所以才被謝朗殺人滅口!”
太奶奶冷笑道:“那若是老身今日一命歸西,死之前寫下字箋,上有‘禁軍、謀反、弘王’等字,就能證明是弘王爺策動了禁軍謀反嗎?!僅憑區區幾個字,就能定殺人大罪,三司就是這般審案的嗎?!”
弘王被逼問得有些狼狽,一時說不出話,殿內陷入一片沉寂之中。
屏風後的那位妃子似有些不安,從腰間取出絲帕,不停地按拭著嘴唇。
弘王憋了一陣,道:“如果人不是謝朗所殺,他當晚為何要逃?還傷了數名捕快!這不是做賊心虛又是什麼?如果不是父皇聖明,將你謝府之人軟禁,他還在畏罪潛逃!”
太奶奶仰頭怒笑,將柺杖用力一頓,上前兩步,猛地將左袖挽起。她的面板已經如松樹皮一般粗糙,但手臂上一道陳年的疤痕如同一條巨大的蜈蚣,仍清晰可見。
“當年元宗皇帝入京承繼大統,老身陪在寶貞皇后身側。閹逆白嶠行刺元宗,老身之公公謝璆謝澄德公拼死護住御駕。白嶠繼而刺向寶貞皇后,老身擋在寶貞皇后身前,連中三劍,這只是其中一個傷疤!”
她目光自殿內諸人面上一一掠過,傲然道:“三年征戰,謝朗身上也留下無數這樣的傷疤。我謝氏之子孫,個個可以為國家社稷百姓捨去性命,絕不是圖謀不軌、畏罪潛逃之人!”
她這番話說得氣勢十足,有如波濤洶湧,令眾人都仿若看到當年元宗入京時,謝氏滿門捨命護駕、搏殺奸逆、浴血長街的情形。
弘王吞了口唾沫,無言以答。
太奶奶看了薛蘅一眼,又轉向景安帝,躬身道:“陛下,謝朗一案疑點甚多,後面必有隱情,三司顯然受人影響,匆匆結案、倉促定罪。老身懇請陛下,另行委派不牽涉朝廷政局的中立之人來查案,以免忠良蒙冤、小人得道!”
景安帝正要說話,殿外忽然一陣騷亂。柔嘉公主掙脫內侍的阻攔,衝進殿來。她撲到景安帝身前,跪在地上,緊緊揪住他的龍袍,哭泣道:“父皇!明遠哥哥是被人冤枉的!求父皇明察!”
薛蘅一怔,只見柔嘉比上次見面時消瘦了許多,瓜子般的臉龐上,淚水汪汪的大眼睛深深地凹陷下去。
她心中一酸,低下頭,不敢再看柔嘉的傷心模樣。
景安帝被柔嘉一番搖晃,話都說不出來,連咳數聲。弘王走過去扳開柔嘉的手,輕拍著景安帝的背,又看向柔嘉,責備道:“父皇接見臣子,你來湊什麼熱鬧?謝朗犯下滔天罪行,父皇已褫奪了他的駙馬身份,自會給你另尋一位如意郎君,你怎麼這麼不知自重?!”
柔嘉跪坐在地上,仰望著弘王,滿面淚痕,泣道:“父皇既已將我許配給了明遠哥哥,那我就生是他謝家之人,死是他謝家之鬼!我的駙馬遭人陷害,我豈能袖手旁觀?!我又哪裡不自重了?他、他若死了,我便也隨他而去……”
“不知羞恥!”弘王眉頭一皺。他還待再說,景安帝舉起了右手,他便只得收住話語,退開幾步。
景安帝看著嚶嚶哭泣的柔嘉,沉吟片刻,再望向一直坐在一邊一言不發的德郡王,和聲道:“四叔,您有什麼看法?”
德郡王慢悠悠地飲了口茶,方才開口道:“謝朗是不是清白的,臣不便斷言。但他是曾經立過戰功的大將軍,若要明正典刑,總得卷宗不留任何疑點才是。”
“嗯,四叔言之有理。”景安帝微微點頭,道:“只是三司會審,謝朗也拿不出任何證據來證明他的清白啊。”
德郡王瞥了薛蘅一眼,道:“老太君的建議也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