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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大的人“咦”了一聲,呼道:“攻他下盤!”
謝朗要的正是他這句話,趁三人合力攻向自己下盤之時,忽然將樹枝在地面一頓,借力雙腿一彈,一個“鯉魚翻身”,自頭頂的樹枝上翻過,同時伸手握住前方的樹枝,再借力騰向前方。
那三人都彎身攻向他下盤,不及收招,待直起身時,謝朗已躍出了十餘丈遠。他急速奔跑間縱聲大笑,“各位辛苦了,咱們涑陽再見吧!”
為首的大哥望著雪地上謝朗遠去的身影,恨恨道:“走,回幽州!”
謝朗失了座騎,行跡已露,只得揀偏僻的地方行走,這一日便只行了四十來里路,快天黑時才走到廉陽鎮。
他知道這樣下去不是辦法,乘著天黑,偷入一大戶人家的馬廄,從背後打暈了看守之人,生平第一回做了“偷馬賊”。
他易容的模樣已被人看破,只得恢復了本來模樣,再偷了一頂帽子戴上,星夜往南趕。
第二日黃昏,眼見前方已到平口關,謝朗心中卻再度湧上隱隱的不安。平口關乃由北入南最重要也是最快的通道,此去涑陽,放馬南下,只需七八日便可到達,如若不走平口關,則至少多花費半個月的時間。
可對方若要攔截自己,平口關也是再好不過的設伏地點。
謝朗想了想,靈機一動,在平口關北面五六里路處的一個茶寮,裝作被茶潑溼了衣衫,花了一兩銀子,與一名戴著氈帽的青年漢子換過了裝束。
他遠遠地跟著那青年漢子,眼見他入平口關時,被蜂擁而上的數人按倒在地,心中一凜,迅速躲入路旁的樹林之中。
對方連他的裝束都掌握得一清二楚,看來這南下之途,已佈滿了重重陷阱。謝朗考慮再三,終於決定,既然可能無法將賬冊送回京城,不如先去安南道,找到鐵御史,將賬冊先給他過目,抄錄副本,多一個知情之人,再請鐵御史秘密去勘驗邵師爺的屍體,這樣萬一自己有個閃失,也不致使證據遺沒而奇冤難雪。
張保的人以為自己要將賬冊送回涑陽,定不會想到自己竟會折道去安南道找鐵御史。
鐵御史姓鐵名泓,乃三品御史臺大夫,負責監察百官、審查官吏貪腐的案件,此番奉旨北上,暗查張保貪墨劣行。他與謝峻為同科進士,交情極好,謝朗稱其一聲“鐵叔叔”。對其人品,謝朗是極信得過的,即使賬冊進了京城,到時主持此案的,只怕還是此人。
下了決斷,謝朗當夜折向東北,第二日黃昏時分,便入了安南道。
安南道是距北梁最近的一個縣府,人口不多,縣城很小。謝朗沒費什麼勁,便翻入了縣衙,躲在縣令書房的窗外,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兩人走了進來。
其中一名身著縣令服飾的人在屋內不停地來回走著,顯然心事重重,過了片刻,他聲音戰戰兢兢,開口道:“永宗,依你看,這三萬兩銀票,到底是送還是不送?”
另一名身著師爺服飾的人說道:“縣公,這鐵御史到底為何而來,咱們還沒有摸清楚,貿貿然送銀子過去,豈不是有點‘此地無銀三百兩’?”
“可咱們這小地方,也沒其它好查的啊!若不是為了查本官、本官的……他也沒必要來這裡吧?”
謝朗不禁搖頭。顯然這縣令根本不知張保的事情,還以為鐵御史是來查他,意圖行賄,但一介小小縣令,一出手便是三萬兩銀子。三萬兩!不知可以救濟多少象當年的蘅姐那樣無家可歸的孤兒。便是充當軍餉,也足夠神銳軍一個月之用了。
他按下憤恨之情,耐著性子繼續聽屋內二人的談話。
“縣公,萬一他不收呢?”
“可聽說在幽州時,張大人送去美人,他也照收不誤。來了咱們這裡,又在驛館夜夜笙歌,可見他也不是鐵板一塊,咱們還是未雨綢繆為好。”
“縣公,還是看看再說吧。聽說他在這裡還有幾日逗留,咱們看看再說。”
“可是今天張大人派來的人說……”
得知鐵御史住在驛館,謝朗沒有再聽下去,出了縣衙,在城中轉了半圈,便找到了驛館。
驛館內果然傳出簫樂聲聲,謝朗心中泛起疑雲,從爹素日評價來看,鐵叔叔不象是這等尋歡作樂之人,難道有什麼蹊蹺?
驛館內人來人往,簫樂之聲直至半夜都未散去。寒風勁朔,雪花飄舞,謝朗躲在牆角等得有些心焦,忽見鐵御史的隨從鐵思從屋中走了出來。這鐵思是鐵御史身邊的得力助手,也曾多次隨鐵御史到謝家拜訪,自然認得謝朗。謝朗心中一喜,探聽到左右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