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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不上來。”
“哈哈,這話實在。”景安帝大笑,“既然你覺得好,就賞給你吧。柔嘉喜愛丹青,這幅畫,正好給你們小夫妻倆成親後慢慢品鑑。”
謝朗聽聞賞畫,本要叩頭謝恩,聽到後面一句,心中一沉,忽地以大禮匍匐在地。
景安帝以為他要謝恩,不由拈鬚大笑,忽聽謝朗開口稟道,“微臣資質愚鈍,才疏學淺,且行事魯莽,有悖陛下深恩,萬萬配不起公主金枝玉葉之軀。”
景安帝以為謝朗尚在為蒙冤下獄一事而抱屈,心中雖不喜,面上仍和悅道:“都是要成親的人了,說什麼小孩子話。以前是朕錯怪了你,朕會下旨,封你為尚尉駙馬,比其他幾位駙馬多領邑一千。”
“微臣萬萬不敢領受。”謝朗大聲道:“陛下金口玉言,已褫奪了微臣的駙馬身份,望陛下謹守成命,為公主另尋良配。微臣當感恩不盡,此生願為陛下戍守邊疆,赴湯蹈火,矢志不渝!”
他此話一出,宣徽殿內寂靜無聲。
景安帝盯著謝朗看了許久,見他毫無作偽之態,終於確定他竟是真心不願再娶柔嘉,當著堂堂天子的面,這般堅決地拒絕皇室之姻。
方道之蹙了蹙眉,正要說話,景安帝已重重一掌拍在畫案上,大聲呵斥,“放肆!柔嘉哪一點不好,讓你這般羞辱她?!”
“公主很好,是謝朗配不上。臣早就不是駙馬了,陛下頒過明旨的,臣萬死不敢耽誤了公主。”謝朗一個勁地磕頭。
見他竟是一副死也不願意娶柔嘉的模樣,景安帝氣得身形搖晃。方道之忙走過去低聲勸道:“陛下,請保重龍體。”
內侍們一窩蜂上來替景安帝順氣,謝朗仍跪在地上,倔犟地叩著頭。
景安帝剛平息下去的怒火又被他激了起來,方道之輕聲道:“陛下且歇著,臣來勸勸這孩子,他只是一時轉不過彎來。”
景安帝只得揮了揮手,方道之帶著謝朗告退,走到殿外拐角處。不等方道之發話,謝朗道:“方先生,您不用勸我,無論如何,我是不會娶公主的。我還得去守著蘅姐,她就是這一兩日會醒來。”他向方道之施禮作別,匆匆走向宮門。
方道之嘿了一聲,看著謝朗的背影,若有所思。
他再將目光投向淡青色的天空,眼前忽地浮現出一個淡遠清雅的身影,不禁雙眸一黯,眉間湧上鬱色。
寒風吹動他的廣袖,讓他的身姿越顯蕭瑟。許久,他才低低地嘆了一聲,轉身進殿。
小院裡,牽牛花爬過了竹籬牆,藤蔓纏繞,葉子嫩綠得象要滴出水來,陌生,似乎又熟悉的場景。
梳著雙丫髻的小小女童吃力地提著大水瓢,從木桶裡舀起一瓢水,蹲在菜地前澆水。澆完了一塊菜地,已經滿頭是汗,她站起來,用袖子擦了擦頭上臉上的汗珠。穿著青色粗布衣裙的青年女子坐在廊下織補衣裳,不時抬頭看她一眼,嘴角有著溫柔的笑。
竹籬門被“吱呀”推開。
“爹!”女童丟下水瓢,撲入青年男子的懷中。青年男子將她舉過頭頂、騎在肩頭。
轉眼之間,又變成了一個暴雨傾盆的下午,青年男子躺在竹椅中打盹,右臂攬著女童,竹椅搖啊搖,他手一鬆,女童側翻在地,耳朵被地上放著的剪子劃出一道長長的血印。
青年男子正將女童抱在手中哄著,外面忽然喧鬧起來,有人在敲鑼大叫,“決堤了!決堤了……”
滾滾的波濤中,女童趴在一根梁木上,驚恐地大哭。她在暴風雨中竭力睜開雙眼,想找尋到爹孃的身影,可是天地之間,唯有呼嘯的風雨、滔天的洪水……
忽然,滔天洪水又變成了鋪天蓋地的油菜花地,幽藍的天空下,她在驚恐失措地奔跑、奔跑、奔跑!她氣喘吁吁地抬起頭,長堤上,騎士拉住雪白的座騎。他看見她了,向她伸出了手。
她在洪水裡拼命地向他游去,離他越來越近。
終於,她抓住了他的手。他看著她燦爛地笑了,反過手來,將她的手緊緊握住,彷彿——
今生今世,再也不會鬆開。
她安心地讓他握著,讓他帶著她離開滿天風雨,靜靜地閉上了倦極的雙眼……
破曉前,薛蘅睜開了雙眼,正看到窗外透進來淡淡的青黛色。
她微微地動彈了一下手指,右手果然被一雙溫暖的手握著。這一瞬間,她不敢再動彈,是那個混亂的夢境,還是真實存在著的溫暖?
依在床邊打盹的謝朗卻馬上驚醒,他猛地睜開雙眼,正望上薛蘅迷濛的雙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