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膏、黑米粥,厭惡煙燻肉和豆腐。喜砌磚塊和打麻將。
永安地下有著亡者居住的城市,獸們就是城的修建者和維護者。大多時間,他們在地下忙碌地工作,夜晚下班才回到地上,匆匆回家,倒頭就睡。他們是永安惟一知道亡者去處的物種。
目的不明的人們四方奔走,一擲千金,只為見死去的人一面,但是否有人如願,不得而知。
有古語云:生當復來歸,死亦長相思。來歸獸侍亡者,但名來歸,或從此願。
即使是寒假,永安大學中也不乏人來人往,荷塘的花已落盡,層層疊疊,閒話當年。從西大門進,繞過荷塘,越過那條梧桐大道,左轉,再在第一個路口右轉,那裡有一棵巨大的桉樹,在平原上處處都是這樣的樹,雜亂的樹冠四季長綠,落葉不斷,投下陰影。大學生物系動物學實驗室的小樓全部籠罩在這陰影中。
我師常常站在窗前,看著那顆桉樹,發呆,一根接一根抽菸。我問他在想什麼,他說,從某個地方看,這桉樹的樹冠像某個神秘的形狀。
我剛來這裡的時候是夏天,校園裡的姑娘們雪白的面板炫耀地要把我眼睛灼傷,我告訴老師,他就笑,他說:這都沒什麼,她們沒有一個是清白的。
我不懂他的意思,他就說:你不明白嗎?我們所有的,都是汙穢而愚蠢的,沒有一個人,有乾淨的血。他的眼神有些神經質,看著我,突然,撫摸我的臉,笑了,說:你當然最好,永遠都不明白。
那已經是許久以前的故事了。
我推門進去——門有些舊了,發出乾枯的聲音——居然看見了他的背影,比一般南方人高大,頭髮剪得很短,穿棉絨質的厚外套,顯得非常溫暖。他看著遠方,在抽菸。窗戶上面結了一層薄薄的霜,外面幾乎什麼也看不見。
我深呼吸,空氣冰涼,顫聲,問:你回來了?
他愣了一愣,在窗臺上按掉了煙,回頭,看我,微笑,說:你不也回來了。
——是鍾亮。
鍾亮展開他那張魅力四射的陽光男孩笑臉,把滿室陰霾一掃而空,蛤蟆般跳過來,問我:師姐,你來幹什麼?
我啞然。
還好,未等我多說什麼,小天才自答:啊!你一定是想我了!我是一個孤獨的科學家,做著毫無意義的實驗。
科學家都是最純粹的藝術家,他們所有的技術在手,不過為了接近一個渺茫的無限。我師說過。
那麼,你是藝術家?我失笑。
晚飯吃什麼?鍾亮問我。
啊?我回魂。隨便吃點就好。
說得好。鍾亮說,吃什麼不重要,重要的是和誰吃嘛。
我連忙白他一眼,阻止他日常自戀,晚上,去喝酒可好。
好好好。我小師弟的那點出息,掐指都能算到,哪敢說半個不字。
夜晚的海豚酒吧中,意外的人煙稀少,過幾天就過年,人人都回去享受家庭快樂。記得第一次到海豚酒吧是被它海藍色的巨大海豚覺虹燈吸引,走進去,卻了先生趣福,奄奄一惠的小酒吧,保守木吶的酒保,只管倒酒。喝醉了,入刷成桃紅色的恐怖衛生間嘔吐就是。
我和鍾亮坐在吧檯旁邊喝酒,酒保在另一頭看電視,看得連連傻笑,只我們三人,修不忽睹。我兩杯酒下肚,低聲對鍾亮說:我覺褥我最近快死了。
他一笑。
在酒吧中,在這樣的夜裡,永安的人們都會說到死亡,死亡從嬰孩的身體中發芽,用一生的時間茁壯成長,終於開花,窮盡終生的力量。我喝酒,用力,緩慢,對鍾亮說:我覺得我最近要死了。
關於我生的一切,我愛的一切,都徽然落定了。我用了我的已得的生命去明白他的故事,她的故事,他們的故事,終幹了解到,我自己,並沒有任何故事。
既如此,理應落幕了。
我拉著鍾亮碰杯,吧檯對著酒吧大門,門未關,涼風灌入,我打個冷顫。鍾亮摸我的手,皺眉,說:我去關門。說罷、站起來,走過去,關門。
我偷看他的背影,在低沉的燈光中,竟然是憂傷的,和我師的無比相似,那樣走過去,就似再也不會相見。
鍾亮!我失聲叫他,但聲音非常輕。
他並未聽聞,走過去,拉門把手,關門——此時,另一名客人擦身走了進來。
客人還不到鍾亮肩膀高,低著頭,悄無聲息地走了進來,穿褥很厚,戴著毛帽,圍長圍巾。
來者走到吧檯,踩著凳子爬上去坐下了,敲敲桌子,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