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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從遺傳基因學上來講,他跟方斂沒有任何關係,不像也沒什麼奇怪的。
方斂目光憂鬱,問:“回來了怎麼不回家呢?”
方牧露出一個痞痞的笑,他長得好,這麼一笑,幾乎有種嫵媚鋒利的感覺,卻也讓人無從下手。方斂曉得撬不開方牧的嘴巴,只好換了話題,“你過來看阿姨?”
方牧漫不經心地點了下頭,將菸灰彈得老遠。
方斂的眉頭皺得更緊了,眉心皺出一個川字,憂鬱沉重得如有實質,“那你知道阿姨的情況了?”
方牧扭著頭望向別處,嗯了一聲。方斂嘆了口氣,不說話,兩個人沉默地站著,很久,方斂開口,“方牧,其實阿姨很想你的。”
第七章
方措敏銳地察覺到方牧心情不好,他想不出原因,趨利避害的本能讓他謹慎地不去礙方牧的眼,在迫不得已兩人必須待在同一空間的時候,也放輕呼吸,儘量將自己偽裝成牆上的一抹蚊子血。
這種狀態一直持續到方措期末考結束,連報告單也來不及拿,方措就被狗似的拎進車內。方牧一句解釋也沒有,一腳轟下油門。
初冬的陽光薄得透明,草木一片枯黃,天際有孤鳥掠過。方牧將車子靠邊停好,把方措拎下車,一聲不吭地前走。路況很差,到處坑坑窪窪,方措邁著小短腿費力地跟著,不一會兒,就被落下了一大程,他抬頭看前面的方牧,他走得很快,每一步都堅實地落到地上,步子跟步子之間的距離都好像丈量過,根本沒有注意到落在後頭的方措。
方措抿緊嘴巴,沒有開口求助,低頭努力追趕,小小的身子裡似乎藏著一種類似意志什麼的東西。趕了一段路,方措抬頭望去,方牧不知何時已經停了下來,站在一棵樟樹下,側著身子,低頭點菸,透過嫋嫋的菸圈,方牧轉過頭來看他,他在等他。
這個認知讓方措的身體裡又燃起了力量,他幾乎是小跑起來。
方牧見方措趕了上來,轉頭繼續趕路,只是剛邁開步子,就感覺到自己的衣角被拉住了,低頭一看,果然是小崽子。
小崽子有點緊張,抓著衣角的手指不安地捻動。方牧看了一會兒,將煙叼在嘴裡,輕輕鬆鬆地拎起沒幾兩肉的小崽子,抱在手上,邁開步子重新趕路。
略略有些嗆人的煙味衝進方措的鼻腔,方措溫順地趴在男人的肩上,一動不敢動,怕打碎這樣親近的美夢,方牧手臂堅實的力量讓他感到溫暖安心,然而同時,方牧不同尋常的沉默也令隱隱的不安籠在小孩幼小的心靈中。
方牧在一座大宅前停下,是真的大宅,這佔地面積如今在哪裡看來都能算得上富豪階級,不是流行的歐式別墅,而是正宗的兩進四合院,“天棚魚缸石榴樹,先生肥狗胖丫頭”,往前推個六七十年,方家在遠近也算得上鄉紳。
方父做古董生意,也能畫上幾筆,在朋友圈互相吹捧著大小也是個“家”。方斂子承父業,如今在研究所工作,一家子都是富貴溫柔鄉里溫養出來的雍容雅緻,連放個屁也帶著書香,偏出了個不成器的方牧。
方牧六歲上跟著他媽進了方家,改了姓,成了方家戶口簿上的二子。他媽待方斂一向比待他好,並且強橫地不許任何人插手對方牧的管教。也許正如他媽所料的,方牧天生跟他爹一樣,是個完蛋透頂的壞胚子,才十五歲就敢拿板磚拍人腦袋,後來跟人火拼,連累方斂被人砍了一刀,他媽在門口擱了把菜刀,放下狠話,方牧要敢回來,他邁左腳就砍左腳,邁右腳就砍右腳。
方牧就真的沒有再回來。
大門開著,各色的人進進出出,有人坐在門檻上抽菸,有人在裡面大聲呼喝什麼。沒有人認出方牧。方牧也不搭理人,抱著方措進了門。
進門是一小片方父精心養著的臘梅,遒勁的枝幹疏朗交錯,寒冷的空氣中夾著梅花凜冽的花香。方斂穿過梅樹從裡面出來,看見方牧,緊鎖的眉頭舒展開來,“你來了。”他似乎很累,眼底有熬夜的血絲,身上還有一股煙味,領著方牧往裡面走,邊走邊說:“昨天晚上回來的,說什麼都不肯再住在醫院了,早上五點左右的時候,人就不行了。”
方牧麻木地點點頭,不曉得是傷心到了極點還是根本沒反應過來。
方斂憂愁地看他一眼,目光又落到他抱著的孩子身上,那孩子長得靈秀可愛,只是瘦,襯得一雙眼睛格外大,並沒有好奇地東張西望,顯得非常沉穩乖巧。
察覺到方斂的目光,方牧淡淡介紹,“這是方措。”卻沒有說明方措的身份。
方斂微微一愣,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