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飄飄然。
由於某些原因,彼得·彼特羅維奇今天早上把一些五厘債券②換成了現鈔,現在正坐在桌邊點一疊疊鈔票和連號的公債券。幾乎經常沒有錢的安德烈·謝苗諾維奇在屋裡走來走去,裝出對這些錢不感興趣、甚至鄙視的樣子。彼得·彼特羅維奇無論如何也不相信,譬如說吧,安德烈·謝苗諾維奇真的會對這麼多的錢不感興趣;安德烈·謝苗諾維奇也苦惱地想,彼得·彼特羅維奇也許真的會認為,他的漠然態度是故意裝出來的,而且,大概還很高興有這樣一個機會,用擺在桌子上的這一疊疊鈔票來刺激和撩撥自己這位年輕的朋友,提醒他,讓他記住自己是個微不足道的人,彷彿他們之間存在真正的差別。
①在車爾尼雪夫斯基的長篇小說《做什麼?》的影響下,彼得堡的一些進步青年成立了一些公社,共同勞動,共同生活,建立了集體經濟。其中最著名的是作家和民主主義者斯列普措夫(一八三六—一八七八)在旗幟街(現在的“起義街”)上成立的旗幟公社。
小市民街(現在的“公民街”)上的公社離陀思妥耶夫斯基寫(罪與罰)時所住的房子不遠。
②利率為五厘的公債券。
這一次他發覺他異乎尋常地容易激動和心不在焉,儘管他,安德烈·謝苗諾維奇又在他面前談起自己心愛的話題,說什麼就要成立一個特殊的新“公社”,還對此大加發揮。彼得·彼特羅維奇正在打算盤,在算盤珠子的響聲暫時停頓下來的間歇裡,他不時提出簡短的反駁,發表自己的看法,而且流露出十分明顯、故意無禮嘲諷的譏笑神情。但是“富有人情味”的安德烈·謝苗諾維奇把彼得·彼特羅維奇的情緒歸咎於他昨天與杜涅奇卡的決裂,並熱切地想要儘快談談這個話題:關於這個進步的、宣傳性的話題,他是有話可談的,這可能會給他這位尊敬的朋友帶來安慰,而且“無疑”會對他今後提高覺悟有所裨益。
“這個……寡婦家在辦什麼酬客宴啊?”彼得·彼特羅維奇問,在安德烈·謝苗諾維奇正談到最有意思的地方的時候,突然打斷了他的話。
“好像您還不知道似的;昨天我不是跟您談起過這個話題,還對所有這些儀式發表了自己的意見……對了,她不是也請了您嗎,我聽見的。昨天您還跟她說過話呢……”
“我怎麼也沒想到,這個一貧如洗的傻女人會把從另一個傻瓜……拉斯科利尼科夫那兒得來的錢,全都花在酬客宴上。剛才從那兒經過的時候,我甚至感到驚訝:那兒準備得多豐盛啊,還有酒呢!……還叫了幾個人來——天知道是怎麼回事!”彼得·彼特羅維奇接著說下去,詳細地詢問著,好像懷著什麼目的,故意把話題轉到這上面去。“怎麼?您說,也邀請了我嗎?”他突然抬起頭來,補上一句。“什麼時候邀請的?我記不得了。不過,我是不會去的。我去那裡幹什麼?昨天我只不過是順便告訴她,作為一個官吏的貧寒的遣孀,她有可能得到他一年的薪俸,作為一次性的補助。她是不是為了這才邀請我呢?嘿—嘿!”
“我也不想去,”列別賈特尼科夫說。
“那還用說!親手打過嘛。您問心有愧啊,這是可以理解的,嘿——嘿——嘿!”
“誰打過?打過誰?”列別賈特尼科夫突然驚慌起來,甚至臉紅了。
“就是您嘛,您打了卡捷琳娜·伊萬諾芙娜,大約是在一個月前,是嗎!要知道,我聽說了,昨天……原來這就是您的信念!……婦女問題處理得也不好嘛。嘿——嘿——嘿!”
彼得·彼特羅維奇好像得到了安慰,又啪啪地打起算盤來。
“這都是胡說和誹謗!”列別賈特尼科夫羞得面紅耳赤,他總是害怕別人提起這件事,“事情完全不是這樣!這是另一回事……您聽說的話不符合實際;這是造謠!當時我只不過是自衛。是她首先張牙舞爪地向我撲了過來……她把我的連鬢鬍子全拔光了……我認為,人人都可以自衛。而且我決不允許任何人對我使用暴力……這是原則。因為這幾乎就是專橫霸道。我該怎麼辦呢:就這樣在她面前站著嗎?我只不過是推開了她。”
“嘿——嘿——嘿!”盧任繼續惡意地譏笑他。
“您想惹我發火,是因為你自己讓人給惹惱了,心裡有氣……而這是胡說八道,與婦女問題完全、完全無關!您理解得不對;我甚至認為,如果假定婦女在各方面,就連體力上也和男人一樣(已經有人堅決這樣主張了),那麼可見,在這方面也應該是平等的。當然,後來我考慮,其實根本就不應該有這樣的問題,因為打架是不應該的,在未來的社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