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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適合踏青採風的日子。我穿著黑色的衣服,一步步走出火葬場。秦紹在外面等我。
我把骨灰盒放進墓地裡。至親的親戚也在旁邊。我忽然想起那時我陪著秦紹去看望他的妹妹,便問道:“秦紹,你妹妹沒了的時候,你是怎麼過來的?”
秦紹望向遠方的山林,沉默不語。那邊的山林從我有記憶起就是這樣的鬱鬱蔥蔥,隔了這麼多年,沒有變更加茂密,也沒有被砍伐,似乎時光還停留在我依依呀呀地被父親抱著過來玩的時候。
我說:“她走了多少年了?想起她時還會難受嗎?”
秦紹看了看我,他的眼神很複雜,像是一汪潭水,看似平靜,卻深不可測。他說:“七年了。每次想起她的時候,都會想,要是她還活著的話,我現在會是什麼樣,還走不走得到今天這一步?可是世上哪裡有那麼多的假如。發生了就是發生了,該承受的我就承受了。”
我想,妹妹的離開應該是秦紹不願觸碰的傷。每一個人都會有不願面對的悲痛。我十幾歲時不能面對父親遠離家鄉,二十幾歲時不能面對男友的不辭而別,現今三十歲我站在人生旅途的第三個停靠站,卻不得不面對父母撒手人寰。而歲月這輛列車不會因為我不能言語的悲傷而仁慈,它轟隆隆地轉動著沉重的車輪,冒著滾滾的白煙,冷血無情地往前駛進。無論我們多富貴多權高,或者多剛毅多堅韌,我們都被綁架在這輛列車上。沒有人除外。
我學秦紹的樣子輕輕握了握他的手。但我的手心沒有溫度,一片冰涼,不知道能不能給他力量。
52、第十五章 深淵·痛(4) 。。。
等葬禮所有的儀式全都結束後,我在家裡睡了一覺。這一覺大概有20多個小時。這麼漫長的時間裡,我一個夢都沒做,我沒有夢到父母來跟我告別,也沒有夢到父母對我的囑託,我有些失望。我以為,他們會用各種神秘的力量來說一些來不及說的話的。
醒來之後,秦紹幫我洗了串葡萄。這季節每一顆葡萄都是金光閃閃的人民幣,我都不知道他什麼時候花多少錢採購到的。我也懶得漱口刷牙,先摘了幾個吃。
秦紹低聲下氣地說:“咱回A市吧。你現在的身子不適合在這裡待著。這裡太冷了,而且食品也沒法保證。”
雖然秦紹難得低聲下氣,但我知道他低聲下氣的原因是因為我現在肚子裡的孩子。我看不得別人說我老家哪裡不好,我自己說它可以,別人說就不行。於是我沒好氣地說:“哪裡不好了?我從小到大就生長在這裡。食品不好,我能長成一米七的個兒,還能考上A大?”
秦紹說:“我沒這個意思。我是說,A市畢竟地方大,想買什麼都買得到。萬一要去個醫院,熟人多,檢查起來也方便。”
我哼了一聲,說道:“呦,秦總,您的勢力還沒深入到我們黃城小鎮吧?哦,對,上次你在我們黃城,就差點被醫生護士無視掉,有心理陰影,我理解。不過,我孩子頑強著呢,不需要那些複雜的檢查。”
秦紹也不生氣,眼睛發著光地問我:“你決定生下來了?”
我吐了口葡萄皮,把嘴裡的葡萄肉慢慢嚥下去。秦紹眼裡的光還是灼灼地燃燒著。
我只好說:“生下來了也不干你事情。孩子是我的,跟你有什麼關係。”
秦紹一高興,就過來摸了摸我腦袋,捏了捏我的臉,說道:“我就說你怎麼忍心把孩子拿掉呢。”
我一把開啟他的手,說道:“實話告訴你吧,要回A市也不是不可以,但得等我父母的‘五七’過了再說。而且這段時間,我就得待在這房子裡,哪裡也不去。不能父母一沒了,樓就空了。老人說,過了‘五七’之後,魂靈才會離家。我在這裡陪陪我父母。你先回A市吧,別讓一大鑽石埋在這沙堆裡,大鑽石不適應不說,我們沙堆也看著難受。”
秦紹開心地說:“那等回頭再說吧。”
秦紹的“回頭再說”是指他再也不提他回去的事情了。他在我家住了下來。他住我原來的房間,我住在我父母的房間裡。他這麼一大高個子窩在我家小樓,每天琢磨著菜譜,要麼看看孕婦養生類的電視節目,一點都沒有當日的君王風範。
我看著他這樣,覺得違和感撲鼻而來。要讓一個國家重點企業的老總來給我做飯盛湯,我略微有些受不起。可秦紹做得很有滿足感,尤其是當他的廚藝以日進千里的速度飆升時,他幾乎愛上了做各種中西餐。我想可能因為我,這世上要少一個優秀的企業家,多一個傑出的高階廚師了。
我們家沒有暖氣,房間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