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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過栽培會成為不折不扣的賠錢貨。”
呂淑雯手捧清茶,凝著杯內淡淡的綠。每當回想起這段往事,心裡仍有著淡淡的怨。
“每當姊姊們回家,三姊妹關在我房裡談心的時候,姊姊們言詞中總透露出強烈的求學心願,計劃著想靠自己的能力再去唸書,無奈的是父母強硬規定她們必須把薪水的十之八九拿回家,美其名是幫姊姊們存嫁妝,實際上是寄給大哥大把花用,僅剩的就剛好足夠生活而已,最後兩個姊姊只能認命地放棄了。當時我不懂,家裡又不是沒錢讓姊姊們唸書,更不懂雙親的想法,我只看到哥哥要什麼有什麼,為什麼對待姊姊們就不一樣?那時我很生氣,也很擔心我會步上姊姊們的後塵,為了能繼續念高中,我便發奮讀書,在高中聯考時給考個榜首。”
梅映雪眉頭微皺。“榜首?”
呂淑雯笑著解釋說:“就像是科舉考試中的狀元一樣,不過這個狀元是不能當官的,但可以挑最好的學校,還可以領一筆獎學金,甚至可以學費全免呢。”
哇!真的女狀元耶,梅映雪想起相公曾奚落她的那些話,沒想到此刻活脫脫的“女狀元”就在眼前,只是大唐王朝是不準女子參加科舉的。
呂淑雯又繼續說:“我預知考了榜首,學校的校長和老師,以及眾多的親朋好友一定會來家中錦上添花的,屆時礙於面子問題和人言議論,我父母斷然不會把我這個女榜首送進工廠當女工。然後,在大學聯考時我又故伎重施地再次考了榜首,這下就更轟動了,連報社記者都跑來採訪呢,我父母表面故作高興,但骨子裡可氣得不得了,我媽媽更是成天叨唸,一個女孩子家念那麼多書要做什麼,將來還不是要嫁人生孩子、煮三餐而已,唸書只是浪費錢,並開始威脅我,如果我執意要念大學,我的嫁妝就只有那一張薄薄的文憑。”
梅映雪聽得認真,有些目瞪口呆狀。
“可是啊——”呂淑雯唇邊泛起一抹奇異的笑。“我心裡十分清楚知道在那個重男輕女的家庭裡,唯有知識和自覺才能對抗‘女兒是賠錢貨’的怪謬思想,我的計劃是隻要他們肯替我付第一學期的學費,我就有能力籌措以後的學費和生活費。
“後來當我父母發現女兒愈來愈脫離他們的掌控時,便開始逢人便說我是多麼地不孝,說我翅膀長硬了就想要飛了;說我不知感念父母養育之恩……然後在我大三那年,我認識了當時就讀師大的外子,兩人並開始交往。大學畢業後他入伍服兵役,我到外商公司上班,我們的交往是瞞著他父母進行的,因為他家裡早已幫他物色了遠房親戚之女,是個國小老師,並要他退伍就回小鎮的中學教書,然後和他們相中的媳婦結婚。”
這樣的成長史和戀情,聽得梅映雪欲罷不能,忙追問:“後來呢?”
呂淑雯唇邊漾開抹甜蜜的笑意。
“我得知他雙親的安排後,便與他開誠佈公地談,如果他必須遵從長輩的安排,我們還是趁早分手吧,免得彼此都為難,可是他堅決選擇了我。當紙包不住火時,他的雙親氣得不得了,更以斷絕父子關係威脅他離開我,因為他們認定我這個學商的女孩,定然是現實又勢利的女子,一定無法成為好媳婦的,最後在逼不得已之下,我們決定先斬後奏,到法院公證結婚,然後再稟告雙方家長。”
呂淑雯回憶起年輕時那段艱苦的戀情,不由幽幽嘆了口氣。
“他們雖然不諒解兒子的決定,卻更恨我這個媳婦,一心認定都是我帶壞了他們的乖兒子。外子在婚後曾多次帶我回家向兩老賠罪,他們卻從未給過我們好臉色,兄姊妯娌更不用說了,左鄰右舍和親朋好友批評得也嚴厲,頂著這個‘不孝惡媳’的罪名,讓我也曾有過離婚的念頭。”
梅映雪頗能體會這種被孤立、不被認同的感覺。
“這情形一直持續到舜翔出生,我公婆看在男孫的面子上,才打從心裡承認我是他們的媳婦,可是對於我們在外自組小家庭,還是非常地不諒解,認為我是因為不想事奉他們,所以才不想搬回家與兩老同住。”呂淑雯轉首看著她笑笑說:“如果是在大唐時代,我公婆就可以以七出中的不事舅姑之罪,要外子把我給休了,掃地出門。”
梅映雪驚得抬手指向自己。“那不就和我一樣了?”
呂淑雯點頭。“可是畢竟時代大不相同了,這點小事已不能成為休妻的藉口,就算我公婆氣得七竅生煙,只要我沒犯法律上的罪,外子是不能隨便和我離婚把我趕出家門的。況且我們是在雙親的反對下結婚的,如果太輕易就放棄彼此,不就更證明我們當初的決定是錯誤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