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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市最低溫度將會逼近零度。
她拉攏圍巾進了電梯,直接通向自己的辦公場所。
甫一進門就看見奶白色的沙發椅上半躺著一個人,她有些意外,腳步微停了停,才叫:“方晨?”
方晨睜開眼睛,笑說:“好久不見。”
“怎麼?最近又睡不好了?”陳澤如干脆在另一張沙發裡坐下來,隨性的口吻就如同在對待一個十分熟稔的老朋友一般。
而事實上,也確實是認識許多年了,她永遠記得第一次與方晨見面時的場景。
那時候站在自己面前的還是一個極其年輕稚嫩的女孩子,穿一身最簡單的T恤和牛仔褲,漂亮的臉孔清澈無瑕,卻偏偏有著一雙與年齡極不相襯的眼睛,深深的漆黑瞳眸裡彷彿有什麼異樣的情緒波動得厲害,卻又似乎被強行壓抑剋制住,於是一切的焦慮和不安便全都反映在日常的睡眠和某些看似怪異的舉動中。
當時國內的心理諮詢行業遠比不上國外成熟,大多數人諱疾忌醫,所以陳澤如才會暗暗心驚,究竟有多大的動力才能驅使一位正在讀大學的女學生主動來看病?
然而,雖然是方晨主動尋來的,可是療程最初開始的時候到底還是會有些牴觸,對於陳澤如的問題,她大多選擇不予回應,更多時間卻只是闔眼躺在椅子上,雙手交握在身前,聽一段舒緩催眠的曲子,似乎只是為了放鬆自己的神經。
她看似並不需要治療,只需要找一個在她認為恰當的地方,讓自己更好的睡上一覺。
直到後來陳澤如說:“方晨,你這樣子不但我沒法幫你,而且會讓我覺得自己失職,昂貴的諮詢費拿在手裡也不安穩。”
她當時看看她,才終於有些許鬆動,猶豫了一下說:“其實我經常夢見我的姐姐。”
“我以前很討厭她,可是直到某天半夜聽到電話裡一個陌生人說,讓陸夕的家人前去認屍。幾乎從那時候起,我就天天夢見她,然後沒辦法睡覺。”
“多麼奇怪,過去我從來不和她談心,等她不在了,現在我卻又忍不住想要把每天發生的事情都告訴她,拿來和她分享。”
她慢慢閉上眼睛,聲音漸漸沉下去:“……我想念她,後悔以前自己的任性,甚至只要一想到曾經那樣暗暗嫉妒過她,就會覺得不安心,十分不安心。”
“陳醫生,你不知道真正的我是什麼樣子的,其實就連我自己都快要記不清了,就好像我從一生下來就是現在這樣,認真讀書,努力和老師同學搞好關係,什麼都不用父母操心,是他們眼中的驕傲。”
“有時候我會想,是不是我被陸夕附體了?陳醫生,你相不相信有鬼神?因為現在這樣子,分明就不是我自己……”
她敘述得很混亂,或許是完全陷入了一種迷茫又困惑的狀態,又或許是從來找不到釋放的缺口,如今終於一下子說出來,以至於連條理都沒來得及理清。
陳澤如記得自己當時遞給方晨一杯水,可是方晨沒有接,只是將十指緊緊絞握在一起。
她的手指纖細指蓋圓潤,在陽光下泛著淡淡的貝色光澤,就如同她的容貌一樣,美得令人不可思議。
一個外表如此出眾的女學生,歲數還這麼年輕,按理說應當生活得幸福美滿才對,可是又有誰會知道在她光鮮的外表下面,其實包含著那樣複雜矛盾的心思。
這時候方晨在對面出聲,恰到好處地打斷了陳澤如的回憶。
“其實我這次不是來做心理諮詢的。聽說你們醫院每年都會捐一筆款項給慈恩孤兒院,對嗎?”
“是有這麼一回事。”
“慈恩的院長和我也算認識,前陣子去看望她的時候,她希望我能幫忙找個熟悉的心理醫生,給那裡的小朋友們做些簡單的心理指導。”
陳澤如只考慮了一下便說:“所以你就想到我了?這差事我倒是很願意做,那麼就挑個空閒的日子,我們一起先去見見院長再說。”
慈恩孤兒院座落在市北郊,是由一棟荒廢掉的民國初期的府祗改建的,經過修葺翻新之後,這棟四層高的小樓便成了那些被遺棄的小孩子的家。
張院長見她們到來很是高興,熱情地拉了陳澤如坐下說話,順便介紹情況。方晨則只陪著坐了一會兒,然後便走到外面的院子裡。
這個時間小朋友們都在上課,她熟門熟路地逛了一圈,結果毫無意外地在小樓後面的空地上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那裡原本是平時孩子們玩耍的地方,方晨走過去,輕輕一拍那人的肩膀,對方像是被嚇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