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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都會暗自慶幸一下。因為倘若不是託了白天辛苦工作的福,恐怕自己將會整夜整夜地失眠。
如今方晨早已從別墅裡搬了出來,回到和周家榮合住 的這套公寓,即便如此,她還是會偶爾想起最開始的那幾天。
那段日子,當她嚴重失眠的時候,只能爬起來看影碟,都是謝少偉親自買回來的,一摞一摞,開始還整齊規矩地堆在櫃子裡,道最後卻乾脆全部攤開散放在地板上。
她像是早已失了耐性似的,一部片子看不到十分鐘便要忍不住退出再換碟。
言情劇、喜劇、動作劇,甚至動畫片……謝少偉陸陸續續買回那麼多,卻始終無法為她大發掉漫漫無邊的長夜。
睡在寬敞空蕩的房間裡,彷彿時刻都被某種壓力包裹著,連安睡一晚都不可能。
她是多麼想睡覺,不是因為累或困,而是因為她想做夢。
她想夢見他,哪怕只有一次也好。
可是那個人,那個曾經在她生命裡刻下深刻烙印的人,似乎連同那陣沖天火光一起,在那一夜之後就消失了。
包括在她的夢中。
他不見了,任憑他們花了多少人力物力,而他的訊息就如同沉沒在了茫茫的大海里,杳無音訊。
事故發生之後,每個人都在焦急,錢軍幾乎連在房子裡坐上片刻的耐心都沒有,就連一貫沉穩的謝少偉也頻頻在人面前流露出憂慮之色。
似乎只有她,相較之下竟是最無動於衷的一個人。
因為從出事後到現在,她連一滴眼淚都沒掉過。
不是沒有聽到某些弟兄在背後的議論,她想了兩天兩夜,最後決定搬走。
謝少偉溫言勸她說:“那幾個小子平時很崇拜大哥,現在也是著急了才會亂說話,你何必跟他們一般見識?”
她只是搖頭,“住在這裡只會讓我更難受。”又跟謝少偉交代,“一有訊息就立即通知我。”
可是一直沒有等來任何訊息,無論是在用工作麻痺自己的白天,還是每一個漫長難熬的夜晚。
漸漸地,方晨甚至以為自己已經和那個世界徹底脫離了關係。
沒有韓睿,她重新回到了一個再正常不過的人生,那些槍林彈雨,鮮血性命,久遠飄忽得彷彿從沒有在她的身邊出現過。
一直到某一天。
她照常深夜下班,走出單位門口的時候向馬路對面瞥了一眼。
本事無意之中的一個動作,卻令她硬生生地愣在原地,呆了好幾秒。
那是個夜宵店鋪外頭的昏黃燈光,在夜風裡搖搖晃動,一如數月前的那一天晚上。
那晚他駕車停在她的面前。如從天降,卻渾身是血,讓人觸目驚心。
那晚她經歷了一場視覺的震撼,第一次知道有人居然可以忍耐住那樣的疼痛還能一聲不吭。
大概也就是那個晚上,她無意中遺失了自己的心。
韓睿是個強悍的男人,任何問題在他的面前都似乎不是問題,他手中掌控著別人的命運,在好幾次伸出手牽住她的手,動作呵護得如同對待某件珍貴的東西。
甚至在那場爆炸之前的幾分鐘,也是他親手將她送上了安全的逃生之路。
可是現在呢?
這個城市熱鬧的夜生活才剛剛開始,路上不時有車燈閃過,然後方晨茫然地環顧四周,忽然覺得空曠。
只因為那個人不在了。
不管這一個多月來她如何安慰自己,事實卻是,那個人是真的早已不在了。
彷彿頓悟,她突然捏緊了雙手,渾身顫抖,開始快速地向前跑去。
目的地離得並不遠,她在門前停住,喘著力握住拳頭用力地砸門。
她有點歇斯底里,直到門被敲開,仍停不下來,不停地大口呼吸,神色倉皇絕望得駭人。
“出什麼事了?”開門的女人問。
“他死了。”她突然安靜下來,動了動嘴唇,這幾個字一路上都在她的心裡翻滾,猶如一把尖刀,每滾過一下便將心口的肉剜下一塊來,那樣惡狠狠地,毫不留情地……知道血肉模糊,知道疼痛異常。
她屏住了呼吸,心口仍很疼,片刻後,眼淚終於簌簌落了下來。
這一夜,方晨像是哭幹了這輩子所有的淚水。
韓睿死了。她的心裡只有這麼一個念頭,胸腔痛得讓她無法呼吸,只能蜷著身體不可抑制地顫抖。
她一直都在自欺欺人,以為只要堅持找下去總有一天會找回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