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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不上來為什麼,他的臉瞬間沉了下來。
“多事!”
輕揚的兩個字宛如冰鋒劃過溫暖的空氣,聶小舞一凜,雙頰好不容易添上的紅潤又褪下了。
“對……對不起,小舞只是看爺不開心……所……所以……”
短短几個字在他築起的心牆外斷斷續續迴盪,聶小舞抱著被子絆手絆腳地站起來。
是她不小心逾矩了才惹他臉色不好吧,他是高高在上的主子,想什麼、做什麼還需要跟她說明嗎?她只是一個小小的、微不足道的丫頭,有什麼資格過問呢?該怪自己鹵莽呀!“我……對不起……”除了這三個字外,她不知道該怎麼解釋自己想安慰他的心。
“站住!”
聽到她移動時����的聲音,藍雋皓驀然出聲。
她聽話地轉身,瘦弱的肩膀一離開溫暖的火堆旁又開始微微顫抖。
“爺有什麼吩咐?”她垂著頭喃喃問道。
誠如春喜所說,終究她只是個奴才,不該有太多無謂的心情呀!
看著她孤伶伶的身影,藍雋皓又忍不住要生氣。
該死,她擺這副小媳婦兒樣是在指控他嗎?低咒一聲,他刻意忽視心頭的酸澀。“坐下。”
沒有多餘的遲疑,她柔順地依言行動。他是她的主,他的話就是一切,她只要照做就行了。
藍雋皓偏頭看她一眼,“你怕冷?”
“嗯。”點點頭,聶小舞不明白他怎會突然轉變話題,卻礙於剛剛的自覺不敢開口問。
再過些時候,家鄉將被白皚皚的冰雪覆蓋,寒天凍地的,不趁這時候幫她調養調養,她這瘦弱身子恐怕捱不過嚴冬。
無言地在心底暗自想著,藍雋皓面無表情地看著她,視線所及,只有一把黑溜溜的髮絲。
他不明白自己幹嘛為她擔心,不過是個丫頭罷了!
雖是這麼想,但是,看她一徑低著頭、一副自卑的模樣,藍雋皓不自覺地開口:
“我娘也怕冷,以前府裡有個院落栽滿了大大小小的梅樹,卻不曾見梅樹開花,因為‘他’讓人在每個角落沒日沒夜的燃著火盆兒,明明是寒冬卻暖得不得了。我娘總是笑眯眯的告訴我:如果哪一天梅樹開了花,要我不要難過,勇敢的活下去,但我不懂娘說這些話是什麼意思。五歲那年,梅樹開花了,整個冬天,娘總是站在梅樹下,任白花花的花瓣兒灑了一身,然後,花謝了、娘走了,春梅收成後,‘青梅居’也成了廢墟……”
彷彿說著別人的故事一般,藍雋皓面無表情地低聲喃語,唯有渾厚的嗓音添了絲暗啞,讓人察覺出他的情緒。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輕易地開口跟她說這些,藏在心底二十幾年的痛連最親近的小廝都不知曉,他怎會……
也許是她孤苦無依的身世,讓他憤世嫉俗的心平衡了些吧?
隨意找了個蹩腳的藉口搪塞自己,藍雋皓不願深究原因。
事情的真相往往駭人,他無意讓自己陷入那樣的窘境中。
聶小舞泛著盈盈水光的明眸一瞬也不瞬地看著他線條深刻的側臉,眼前彷彿出現了一個好小好小的男孩跑在滿地殘花中喊孃的畫面,珠淚不自覺地沿著粉頰滑落。
從沒享受過親人的呵護,她頂多只是偶爾羨慕一下別的小孩,但是,從小受人呵護的天之驕子一下子失去了孃親,那是多大的傷痛呀!看著藍雋皓,她的心揪了起來。
無視她淚眼婆娑的模樣,藍雋皓彷彿要將埋在心底的話一次說盡般,面無表情地繼續說道:
“他們說娘只是個狐媚的煙花女,不曉得耍了什麼手段勾引‘他’,死不足惜,而我,只是一個妓女生的雜種!”
親手將第一把泥土堆放到孃的靈柩上,藍雋皓就決定和所有人畫清界線了,一個是害死他孃親的兇手、一個是沒有能力保護孃的窩囊種,這樣的人有什麼值得他尊敬?
天生傲骨的他一旦下了決心,任何人、事、物都動搖不了他,可恨的是自己永遠無法抹煞的血緣關係,如果可以,他寧可抽乾每一滴血,還自己自由。
遙遠的記憶漸漸清晰,藍雋皓好似又看到自己倔強地挺直身子忍受不合理的鞭打謾罵,因周春娘那瘋婆病態的恨著他,甚至想弄瞎他酷似孃親的瞳眸,直到師父出現,他的苦難才稍稍平息。
是“恨”支撐他練習困難的武功招式,只求自己快快強壯,不再受他們擺佈,但這樣的成長曆程讓他的心逐漸冷卻、冰寒。
看著他稜角分明的側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