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之舟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奇妙書庫www.qmshu.tw),接著再看更方便。
有秩序並且動作劃一地一隻接著一隻從欄柵上一躍而過,突然,不知怎地,偏偏就有一隻羊剛跳起來就在半空中停住了,像電影的定格,死活就是不肯過去。“羝乳乃得歸”,儘管遙遙無期,多少是個盼頭,數羊的過程中要是真的碰到這種走火入魔的情況,催眠就別提了,惱羞成怒之下,弄不好還能當場急出羊角風來。
數什麼並不重要,尤其是對於數學成績良好的失眠者來說,關鍵在於“數”,要數得夠無聊,數得夠白痴,切忌跟數字較勁,把自然序數數成等比數列,再從等比數列數到等差數列,最後數出個大頭佛來。一直相信“數羊催眠###”似乎更適用於文科生,因為至少對我這樣的文科生來說,數學從來都具有強大的催眠作用。不過文科生的弱項,在於抽象能力偏低,即不能把羊這個毛茸茸的東西予以充分抽象化,符號化,一個不小心,就落入了語文的陷阱。我有一次在床上數羊,一開始還算順利,大約數到第1001只的時候,不知怎地就數到了小時候看過N次的動畫片《 草原英雄小姐妹 》來……“天邊飄蕩的白雲多啊白雲多,不如我們公社的羊兒多;天上閃爍的星星多呀星星多,不如我們公社的羊兒多……”
Cut!Cut!Cut!知道你們公社的羊多,夠我數一陣子的了,現在,讓我專心數羊好嗎?向你們學習,死守住一個信念:決不讓一隻羊掉隊。結果,小姐妹不從,只好把這部動畫片在腦海中從頭到底回放一次,好像還外帶一堆( 自制的 )製作花絮,就要成功入睡之際,忽然想不起影片裡那群羊的準確數字,忍不住棄床上網,兩分鐘後,查明公社的那群羊不多不少乃是384只,凍死3只( 尚餘381只 )之際,不覺人羊俱疲,東方既白。
《 草原英雄小姐妹 》雖然年輕的失眠者大多沒有看過,不過他們同時也沒有看到過真正的羊,難以入睡時若非要抓住羊來數的話,也就只能數數鍋裡的羊肉片了,然而這樣一來,誰又能擔保數羊者不會因此而聯想到像“草原小肥羊”或者“蘇武牧羊”這樣熱鬧的火鍋店來呢?如果彼時忽然又有些餓的話,想要入睡,只怕是比登天還難了。
數羊不靈,不妨試試數錢。強烈建議要數現金,只有現金,才能體現純粹的數學精神,此外的所有非現金資產( 包括股票、汽車、不動產、首飾、高爾夫球會會籍、古董…… )雖然也是真金白銀買回來的,但是折算過程過於複雜,更具有“語文化”的危險傾向,非但無助於催眠,反而會因用腦過度而使失眠加劇。
當然,現金太少或太多,都不利於催眠。錢太少,少到一兩分鐘數完,就算一毛一毛地數,並不足以爭取到充分的時間入睡;錢太多,就算百元百元地數,直到天亮還沒數完,更加得不償失。當然,在大多數人都堅信自己缺錢的情況下,自己的現金不足以數來入睡,可否去數別人的呢?我認為,儘管你之前所數的羊其實也都不是你自己的,畢竟是無主之羊、虛構之羊,錢不夠而去數別人的錢,事情也許就會變得不夠無聊甚至饒有意義起來,當然也就無助於催眠。
數來數去,數錢的好處還是多於數羊。若能把個人或家庭現金儲備經常保持在一個合理的數目,後者的唯一風險,想來無非也就是數到一張假鈔了。
憂 鬱 症(1)
魯迅說:“生一點病,的確也是一種福氣。不過這裡有兩個必要條件:一是病是小病,並非什麼霍亂吐瀉、黑死病或腦膜炎之類;二是至少手頭有一點現款,不至於躺一天,就餓一天。這二者缺一,便是俗人,不足與言生病之雅趣的。”
霍亂吐瀉、黑死病或腦膜炎,在上個世紀已基本絕跡,即使偶發,也不至於非得死人。本世紀不符魯迅“小病”條件之大病,非癌症和艾滋莫屬。因而,符合以上兩大必要條件的、既有福氣又有雅趣而且還不俗氣的病,於今算來,一是寫詩;第二,大概就是憂鬱症了。
當然,若能因憂鬱症而寫詩或因寫詩而寫出憂鬱症來,誠可謂兩全其美,福有雙至了。這事要是辦好了,不僅可以給文學史做出貢獻,而且還有機會在醫學史上也留下一段佳話。
寫詩是一種修辭,修辭可以解構,而解構可以治病。我認為,蘇珊·桑塔格的《 疾病的隱喻 》,基本上就是以修辭的手段( 對隱喻的層層解構 )來替她自己以及大眾治病的。
桑塔格在《 疾病的隱喻 》中指出,肺結核是19世紀的浪漫主義疾病,而癌症是現代苦難:“從隱喻的角度,肺病是一種靈魂病,癌症是一種身體病。”因“肺部是位於身體上半部的、精神化的部位,在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