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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再是各路風流才子,而是老於謀算的中年人,甚至大都是官員手下的師爺或幕僚。
他們旁敲側擊,想要從林閣主嘴裡多撬出一點兒東西來。林閣主也算是繃得住。次次都含糊對答,滴水不漏,這幾日間沒被人找出什麼紕漏之處,不過也已經苦不堪言。
顧子瑤這篇“釋租”,堪稱是微言大義,講的是地租小事情,但去隱含著某種超越常人所想的義理。
林閣主也看過了好幾遍,甚至不恥下問,反覆向顧子瑤請教過,隱隱能通其理。這也是他勉強能夠應付那些精細人物的原因。
但要說到文章中蘊含的更深義理,林閣主還是似懂非懂,要他以這個話題再向外延展,對別人高談闊論,那就萬萬不能了。
所以面對各路來探求真理的好學之士,林閣主只能擺出架子,裝糊塗應付過去,但天知道還能應付多久。不深談或可敷衍過去,可一旦被人長久追問,只怕總要露出馬腳。
所以林閣主甜蜜並痛苦著。私下裡也抱怨了幾句:“賢弟!你怎麼寫出這樣刁難人的文章,再如此下去,愚兄可能撐不住了。”
顧子瑤同樣蛋疼的很,他也沒想到居然發展到如此程度。果然京城不比府縣,懂行的人就是多。只要稍稍露出一點崢嶸,別人就圍了上來。
現在看來,主要還是因為這篇文章透露出一些新經濟思想,引起了京城中不少實務官吏的興趣。果然國人務實,想必即便是寫出形而上學,論道德修養這樣的大文章,也都未畢掀起這麼大的波瀾。
而這一篇論地租之文,其實不過是開了個頭,略微給如今沉悶的財稅之道開了扇窗子。就有目光敏銳之人注意到了,照這個態勢下去,林閣主被整個京城幕府所重,乃至於聲名動於朝中,只怕也是早晚的事。
不過讓顧子瑤比較慶幸的是,他一開始就有心理準備,將林閣主頂在前面,否則的話如今煩不勝煩的可就是自己了。
林閣主是老牌才子,與京城之中的高層也沒有什麼舊怨,無非是踩踩李信這種層次的人物而已。他出這個名,就算有人眼紅,總不會起別樣的心思。
而顧子瑤就不同,他年紀太輕,上一次就在官場得罪了人,若還不知收斂招搖過市,說不定就有不測之禍……
第一百七十六章 端起架子
“真是奇哉怪也,這篇文章並不像是聖賢之言,為何官場中人紛紛驚動?”林閣主不太明白其中門道,不由得嘀咕了幾聲。
顧子瑤笑了笑,沒有過多解釋,因為對林閣主根本解釋不清。這篇文章其實是在探討一種新的經濟模式,不再考慮地主與佃農的對立,而是將地租放入市場考量,對官府吏員來說,這就是一種新的角度。
若是深入挖掘下去,甚至可以對朝廷現行的賦稅制度進行根本性的改變,乃至於影響到整個帝國的經濟基礎。
顧子瑤本身也讀過史書,自然知道歷代以來,賦稅地租多經變化。從之前的租庸調製,到本朝一條鞭法,再官紳一體納糧,攤丁入畝,其實賦稅沿革,與原本他所經歷的世界並無多大的差異。
但無論是怎樣的賦稅制度,始終是迴避了田地的根本所有權問題,地租與田賦的雙重標準,也讓佃戶與地主都是無所適從。
朝廷該以什麼標準收取田賦?地主又該以什麼標準收取田租?理想中的“永不加賦”、“廉租養民”都是道德上的論述,實際對整個帝國的經濟並無指導意義,而到了後期,隨著土地兼併的加重、內外交困的壓力,賦稅只會越來越高,最後終於導致尖銳的矛盾爆發。
事實上近幾年中,這種情形在北域國已有發生。若是風調雨順還好,碰上天地元氣不足的年頭,地方遭遇災情,便有流民四起,背井離鄉,就是因為活不下去。
京城之中官員為此焦頭爛額,所以對歸陽縣這種地方的小事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各個撫州衙門的強硬政策,反而得到省內支援,也不是沒有原因。
而顧子瑤這篇文章,雖然還未涉及具體的田賦地租之法,但他所述原理卻非同一般,乃是指導性的,或許可以在更高的層面上解決如今的時事難題。
這些久經實務的幕僚們何等眼光,只一看便知是大才,因此都是不避嫌疑,陸續前來探討研究。
顧子瑤想明白了這個道理,知道也適合該林閣主發達,便笑道:“前輩何必擔心,這經濟之策已經細細與前輩敘述,其中艱深之處,前輩固然未能全然了悟。但應付幾天不成問題。
別人若有所問,你只雲山霧罩說些閒話便是,若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