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部分 (第1/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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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認真就像這些沙一樣,一下子就被沖刷掉。”他望著她,等著她反駁。
陳浪琴光是笑,卻不說什麼,仰頭看著天空,伸手擋住陽光說:“這樣由下往上仰望,天空好高。”
女孩子就是女孩子,這樣子就浪漫起來。傑瑞米笑著說:“你想做詩了是不是?還是想飛翔?”
“都有。”她知道他在取笑她,並不在意,仍然仰著頭說:“アヘ,你不覺得這樣感覺很奇怪?天色還那麼亮,月亮卻已經掛在半空中了。哪,太陽也還沒沉哪!”
“這有什麼好奇怪的。”傑瑞米看慣了這景象,不覺得有什麼不尋常。“走吧,我們到那邊走走。”
他帶她往回走,往另一邊岔過去。先前是正面對著海岸,轉到這一邊,一半側掩入了山後,被陸地擋住,格外有一股遮掩的朦朧美感。汪洋一片藍,藍得那麼——她簡直無法形容,打從到了這裡,一顆心就不正常地跳動。
“太平洋很漂亮對吧?”傑瑞米呢喃似的說著,隨便在矮牆上坐下來。“哪天我們駕駛帆船出海……”
“真的?”她眼神亮起來,有些興奮。跟著坐在一旁,離開他有些距離。“出海啊……聽說地中海也很漂亮,但我還是喜歡太平洋。”
“這比去那‘獨樹山’、‘伊甸山’好多了吧!”
本來這個下午她打算去市郊的“獨樹山”和“伊甸山”的,伊甸山是個死火山,在上頭可以俯瞰整個奧克蘭市;至於“獨樹山”則是個息火山公園。觀光手冊裡說這些地方都是必去觀看的景點,不去的話,實在有失觀光客的本分。只是先前傑瑞米聽她提起“獨樹”兩個字,就打岔說沒什麼好看的。的確,眼前這個風景更壯觀。壯觀是一種帶著力的美,盛大,而且磅礴。
“唉,浪琴。”傑瑞米忽然喊她。
“怎麼?”她的心還在驚歎中。
“你信任我嗎?”他問。
“當然,為什麼這麼問?”她不禁失笑起來。
他瞅她一眼。說:“你坐得離那麼遠——”
她不禁又笑了起來。外國人不是都習慣跟人保持一些距離嗎?她是這麼想的,但……
“我可以靠近你一點嗎?”她偏頭看他,把笑含著,帶點爛漫的神氣,接近撒嬌。
他搖頭笑起來。
她挪向他,靠近到一半,突然停下動作,抬頭問:
“我可以靠得多近?”
他愣一下,然後又笑起來,似乎很開心,伸出了手臂。
她眼神汪汪地流動,很嫵媚地泛開一朵無聲的笑,笑得極女人氣,然後整個人靠過去,靠在他身上。
他說她壞,但她可一點都不這麼覺得。現在她還會有勾引男人的興致和虛榮,萬一有一天她連這點樂趣都覺得索然無味的時候,那該怎麼辦?
所以,調情還是很重要的。光是一本正經,又怎麼談戀愛?何況,太認真了,只是找自己麻煩。
但他要說她壞,那就是吧。她靠在他身上,眯著眼愉快地笑了。
做了一個惡夢。
陳浪琴從床上摔到地下,下意識地摸摸她的脖子。還好,頸部的面板還很光滑,沒有牙痕。
她甩個頭,拿了毛巾鑽進浴室,把冷水開到最大,站在蓮蓬頭下。水柱如分散的連發子彈打在她臉上,一路滾流而下。她吞口口水,喉嚨裡感覺彷彿還有一股腥羶的味道。
她做了一個惡夢,夢見喬伊頓變成一個吸血鬼,獵殺生人,要她喝那血。她不喝,吐了出來,最後他割破自己手指喂她血。她想抵抗,卻將血嚥下了肚子。她竟能夠接受他的血!那以後,他就喂她他自己的血。他吸別人的血,喂她他的血,他吸她的血,強迫她吸他的血,那是一種交歡——
敢情她也變成了一個吸血鬼!太荒謬了,這個夢。
吃飯的時候,餐廳供應的剩下吐司、蘋果、起士和蕃茄汁。她瞪著蕃茄汁,皺眉說:“我可以換牛奶嗎?”
“對不起,已經沒有牛奶了。”服務的先生搖個頭,愛莫能助。
她看著蕃茄汁,看著看著那鮮紅帶黏稠的感覺竟愈看愈像血。她不覺一陣反胃,彎身在地上乾嘔了老半天。
直到這一刻,她似乎還感覺到夢中那個吸血鬼喬尖利的牙齒插入她脖子吸吮時的那種觸感,彷彿中了毒的感覺,錯亂與痛苦混合的快感。
為什麼會做那個夢?一整個上午,她頭腦紛亂的不停想著這個問題。若按照佛洛依德的那一套分析,這代表什麼?日有所思夜有所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