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嵐才三四歲的樣子,還是個懵懂的小孩,一頭稀稀拉拉的黃頭髮。現在長大了,出落開了,樣子很漂亮,像是水靈靈的小雛菊,惹人疼的模樣。剛才在巷子裡見到的時候一眼都沒認出來,尤其是這一把烏黑油亮的長頭髮,紮了個辮子在身後,讓人忍不住想摸一把。
“嵐嵐,發什麼呆啊?”喜嵐媽媽說:“去給泡茶。”
喜嵐低著頭進廚房去,看見那張性感的嘴唇,喜嵐認出他來了,剛才在巷子裡見過他,就是在車上問路的那個男人,可是他怎麼找到自己家來了。
“剛才還一直在想你們不會搬走了吧,還好姓喜的不多見,也就是你這麼一家。否則,也不知道會不會錯過。”陸承川說:“宋阿姨,這些年你們還好嗎?”
喜嵐端了茶杯出來,放在陸承川身邊的桌子上,然後就轉身回房去。喜嵐媽媽攔住她:“你這孩子,隔壁的承川哥哥,你不記得了?”
喜嵐搖頭。
“沒關係,我和喜嵐應該快二十年沒見面了,我走的時候她才是個小孩子,不記得也是正常的。”陸承川說。
“那這些年你去了哪裡?”喜嵐媽媽問,她看得出來,陸承川這些年混得還不錯,身上的衣服雖然不扎眼,但是做工和布料處處透露出講究。喜嵐媽媽是見過世面的,知道窮人和富人的區別。但是陸承川,怎麼會有今天,“現在做些什麼?”
陸承川恭恭敬敬地說:“出國做些小生意。去年回來的。”他輕描淡寫。
喜嵐媽媽點頭:“看來你日子過得不錯,怎麼忽然想起回來?”
“想回來就回來了。”陸承川說。
喜嵐覺得沒意思,一句話也插不上,於是轉身想回房。只聽見陸承川在背後說:“還有就是想回來看看喜嵐。”
喜嵐站住了腳步,然後回過頭,看見陸承川穿著一件看似隨意的白色休閒款襯衫,坐在狹窄的屋子裡一點也不侷促。微笑著說:“我也想回來看看以前住過的地方。”
喜嵐媽媽笑得合不攏嘴:“你小時候就保護我們家嵐嵐,愛和我們家嵐嵐玩,現在都長這麼大了。”
喜嵐是大姑娘了,聽見這樣的話難免臊紅了臉,彆扭地喊道:“媽……你說什麼呢?”
陸承川不以為意,笑呵呵的模樣很是和氣。朝喜嵐媽媽說:“是啊,喜嵐小時候就招人喜歡。喜叔叔去哪兒了?”
話題被轉移開,喜嵐進屋去做自己的事,忽然聽見門口傳來鐵門吱嘎的聲音,喜嵐知道是爸爸回來了,於是便開了門去。喜國煥是去和巷口的老頭子們下棋去了,手裡還夾著個小矮桌,矮桌的面子上清楚地刻著楚河漢界,只是長期使用的關係,刻痕上倒油光鋥亮的。喜國煥的腿腳不靈便了,當年在看守所吃了點苦頭,右腳被打傷,因為沒得到妥善的治療,落下了毛病。
喜嵐接過小矮桌,低低地喚了聲:“爸……”喜國煥沒答應。看見屋子裡坐著的陸承川,眯著眼睛思量了一會兒。
陸承川站了起來,眼前的喜國煥落魄了,白髮早就在兩鬢滋生,神情憔悴,和當年那個出入風光的喜關長自是兩重天地。
“喜叔叔。”陸承川微微點頭。
終究還是認出來了,喜國煥低著頭,從口袋裡摸了摸,摸出了一個煙盒子,啪嗒啪嗒拍了幾下,一根菸也沒拍出來,喚道:“喜嵐!到巷口給我買包煙去。”
陸承川注意到,喜國煥口袋裡摸出來的香菸,是紅雙喜,左不過幾塊錢一包。當年喜國煥的煙一般都是特供煙,不可同日而語。
“喜嵐,我這兒有。”陸承川看著喜嵐拿了幾塊錢要出門去,說道:“喜叔叔要是不嫌棄就抽我這個吧。”
喜國煥終究沒有接陸承川遞過來的香菸,揮了揮手說:“到房間來說話吧。”
陸承川把煙收起來跟著喜國煥進房間,喜嵐媽媽說:“都這個點兒了,在這兒吃了晚飯再走吧。我去做飯,你和她爸好好聊。”
緣如水
陸承川沒想過會有回來的一天,更沒想過會回來這個地方。陸承川的父親叫陸志華,當年和喜國煥並稱通城雙雄的。當然,這是別人給的諢號,陸志華是赫赫威名的省委副書記,在通城任職。兩家人都住進了宏景公寓,好日子也就三五年,陸志華被雙規之後沒多久,喜國煥也落了馬,只是陸家更可憐些。陸志華的原配妻子很早就過世了,本來爺兒倆過日子,陸志華在走馬上任做省委副書記的前些日子悄悄續了弦。娶了個人比花嬌的姑娘,當年也就比陸承川大個十幾歲,陸志華一出事兒,那姑娘怕受牽連,捲鋪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