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部分 (第1/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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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上怪事很多,往往你怕什麼就來什麼。羅一川擔心趙紅軍接不穩香菸,那香菸果然就沒在趙紅軍指縫間找到自己的位置。找不到位置不要緊,還可以重新尋找新的位置。於是,它在趙紅軍凍得有些僵硬的左手中指和食指間作了一個簡單的彈跳之後,便以相當優美的姿勢投進了茅坑。
“天哪,半支菸,半支啊!”羅一川使勁晃動纏著紗布的雙手,心痛得要死,“喊你小心點你不相信,你這個敗家子!”
“對不起嘛,我又不是故意的。”趙紅軍也異常懊惱,連忙致歉,“對不起哈,真的對不起。”
相對於嚴肅的部隊紀律來說,划拳賽煙畢竟不是什麼良好行為。中隊長龍剛和指導員文興釗簡單碰了個頭,一致決定剎一剎這股歪風。於是,專門召開軍人大會,嚴令禁止所有官兵划拳。“划拳這東西,不是好東西。就算是個好東西吧,但它擱在部隊也不合適。我們都是革命軍人,革命軍人成天大呼小叫地划拳,像什麼玩意兒?”龍剛橫眉怒眼地誡勉坐在臺下的部屬,“從今天開始,哪個要是想划拳喊兩嗓子,我讓他到雪地裡以立正姿勢練習划拳五個小時!”
第三章11 羅一川受傷
那天晚上——準確地說,應該是凌晨一點多鐘,天空依然飄著雪花,狂風依然在耳畔嗚咽著狂亂吹刮,羅一川藉助雪光在看守所監牆上來回巡視,不時打一個寒顫,不時跺一跺幾近失去知覺的雙腿。這樣的氣溫,正該是縮在被窩裡睡大覺的時候,甚至,縮在被窩裡也會凍得發抖。羅一川完全暴露在冰天雪地間,遊弋於看守所那一尺來寬的監牆上,差不多就快成為一塊凍肉了。崗嘎是天然的凍庫,估計全世界再也找不出比這更寬敞更省耗的凍庫了。現在,羅一川完全置身於這個天然凍庫中,無處可躲也無處可藏。其實,在這樣的夜晚,這樣低的氣溫下,即便把看守所從裡到外的每一道門全部開啟,相信也沒一個人犯會不知死活地逃跑。但是,誰又敢拍板作主把這崗哨給撤了呢?!萬一真有哪個人犯神經病發作,偏要逃跑,就算不構成任何社會危害,可要是人犯被凍死了,誰負得起這個責任?!羅一川覺得自己根本就不是在看守人犯,而純粹是在保護人犯——確保人犯不傻乎乎地脫逃,完全等同於確保人犯不到冰天雪地中自殺。
羅一川曾聽老兵們講過一個耐人尋味的真實故事。
去年冬天——就是羅一川他們那批新兵蛋子正在青藏公路上被高原反應折騰得半死不活那段日子,也是一個風高雪狂之夜,中隊哨兵劉威被一陣突如其來的狂風狠狠“推”了一把,整個人便往前一撲,撞壞木條護欄,一頭從監牆上栽了下去,當即人事不省。
三號監舍一名身強體壯的人犯見有機可乘,隨即猛力撞開監舍門,翻過監牆成功脫逃。同監舍的另一名人犯看到立功贖罪的機會來了,立即扯開喉嚨一陣狂叫。公安看守人員和中隊值班幹部迅速趕到看守所,問清情況後,一面火速把凍成冰棒的劉威送往縣人民醫院急救,一面火速組織兵力追逃。
中隊官兵在指導員文興釗的指揮下按預定方案追出縣城,未費一槍一彈,十分鐘內便將逃犯生擒歸案——在中隊向支隊作出的情況報告中,使用了這樣的語言描述追逃過程。
實際上,根本不是那球回事。老兵們說,事實真相是:該人犯跑出去不到兩裡地,發現崗嘎縣城四周除了白茫茫一片冰天雪地,根本找不到一條道路可走,心想這不被凍死也得被餓死,還他媽跑個球啊!無奈之下,該人犯只得返回縣城,打算繼續到看守所待著。剛到縣城邊上,恰好遇上追逃官兵。人家一見我們武警,不僅沒跑,還激動得要命,相當自覺地舉起了雙手,一個勁地感恩:“謝謝你們把我抓回去,我都快被凍死了。謝謝啊謝謝!”
羅一川覺得,那個人犯還算聰明,在人身自由和寶貴生命之間,選擇生命顯然是明智之舉。不過,話說回來,羅一川一直打心底裡怨恨那些人犯,特別是在這麼寒冷的夜晚,如果沒有人犯,那他羅一川此刻何苦在監牆上傻站!其實,看守所目前只羈押了兩名人犯。就這麼兩名人犯,卻害得中隊官兵二十四小時為他們站崗,真他媽的豈有此理!羅一川越想越生氣,越想越窩火,恨得牙根發癢卻又無可奈何。透過嗚嗚吹刮的風聲,一名人犯雷鳴般的呼嚕聲不時傳進羅一川的耳鼓,把羅一川更是氣得不輕:操!老子在風雪中凍得跟寒號鳥似的,你們卻他媽的在房子裡睡得像豬那麼安逸!現在這個樣子,倒好像是我觸犯了法律接受懲處一樣!
兩個小時一班哨,漫長得像是經過了兩年。羅一川這麼胡思亂想了一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