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練八遍,你練三八二十四遍;叫你開荒種點白菜、蘿蔔,你辣椒、茄子、大蔥、韭菜什麼都種。平時呢,你也不會給他說個笑話,給他唱個歌,鬥嘴逗他玩兒,他能不討厭你嗎?你惹老妖怪討厭,讓我跟著受連累!唉,攤上你這個憨瓜師弟,我算是倒了八輩子黴!”
鄭恩一句也不爭辯,站起身就往回走。
“唉,唉——你幹什麼,要往哪去?”
“我要回去找師傅!”
“哎喲喲,憨瓜勁又上來了不是?老妖怪跑起來風似的,一躍就是好幾丈。他挾著咱倆跑了一整夜,誰知道有多遠?這深山老林, 無邊無沿 ,那個小山洞在這裡邊,就像個針尖尖,你往哪找去?我懶蟲聰明多智,從那山岙處跑了幾次都沒跑出來,你敢去找啊?不累死也給餓死,不餓死也給渴死,不渴死也給蟲蛇咬死,不咬死也給急死,反正回去找他,死路一條。”
“再小,也在這大山裡,慢慢找,總是能找到的。”鄭恩說。
“不服你找去吧,我反正是不去!”懶蟲仰臉躺在一塊石板上,閉眼睡去。
“別睡覺!山下不遠就有村莊,你快下山去吧!我走了!”鄭恩對懶蟲交待一句,轉身就向來路奔去。
鄭恩尋覓著一條盤盤曲曲的小道往回走。說是小道, 實際上只不過是樹叢的空隙,上面灌木枝葉交錯,下面是沒膝的野草樹葉。灌木隱蔽著下一步的狀況,野草遮蓋著地上的坎坷,可以說是步步艱難,步步兇險。鄭恩不管三七二十一,只管撥著樹枝往前走。
山越來越高,樹越來越密。他翻了一個山頭,又一個山頭,走進了一片松林。合抱的松樹密密匝匝往天上湧,遮擋著眼光,使人感到陰森森,冷嗖嗖的。他剛才在山尖上被火辣辣的陽光曬得身上流油, 到了這兒 卻禁不住渾身哆嗦,直起雞皮疙瘩。
越歇越冷,他不敢停站, 在林中觀察一陣,挑選一條比較像點路的空隙摸了過去。
天漸漸黑了, 越往前走路也越險惡。那密實的樹林,像一口枯井深不可測; 路旁的怪石,在雜亂的植物下,在斑駁的樹影中,似狼伏,似虎踞,像龍盤, 像熊奔。鄭恩感到自己像走進了巨怪的大口中,禁不著心嘀溜了起來。
不遠處樹枝“嘩啦”一聲,一隻松鼠,驚恐地竄上了樹稍;腳下突然“哧”的一動,一條青綠的長蛇遊進了草叢。
“簌簌”“嘩啦”“撲哧”,身後邊也總是不斷有些輕微的響動,像是有什麼東西在跟著似的。
鄭恩正心中害怕著,“嗚哇,嗚哇!”不遠處傳來了像是小娃娃的啼哭聲。
他心中一驚,停住了腳步。
除了山風搖動樹葉的颯颯聲和偶而一兩聲蟲鳴,其它什麼聲音也沒有了。
“深山中怎麼會有娃娃啼哭呢?誰會跑到這裡把娃娃扔掉?不可能,一定是我聽錯了!”
鄭恩起步又走,走著走著,哭泣聲又響了起來。這次不是錯覺, 真的有娃娃在哭叫,而且聲音越來越近,越來越急。
鄭恩停下來站著不動,側耳傾聽,怎麼又沒了?起步再走, 聲音卻又響起。
“難道真的有人丟了娃娃?這深山老林中,還不一會兒就被野物吃了?” 鄭恩滿腹疑惑循著哭聲找去,可找了半天,什麼也沒有。
他剛要轉身再向前走,“嗚嗚嗚,啊啊啊”的哭聲突然又起,不僅好像離得更近,有種貼著背的感覺;而且那聲音變了調,像是娃娃的嘶啞哭嚎,又像是成年女人的悲聲嗚咽。
感覺聲音很近,可轉身去找,卻什麼也沒有。
鄭恩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寒顫,頭髮稍子支楞了起來。
他聽工友說過不少鬼下瘴的故事,這一會兒全浮現在了腦海中。
有工友說自己有一天走夜路,明明看見自己的村莊就在不遠處,卻怎麼也走不到,而且前面的路還越來越窄,越來越荒。他又是過溝,又是爬坎,又是趟草窩,又是鑽刺林,汗水把衣服都溼透了。走到天明一看,方發覺自己一直在圍著一個墳園轉圈圈,墳園周圍的荒草被他踩成了光光一條小路。
他還聽一個工友說,有一個人夜間走到溝邊,聽見有人喊他。他四處看看,根本就沒人,嚇得拔腿就跑。他看著是一條明光光的大道,一步跨上,便栽進了水裡——
這些故事突然在他腦海中浮現,增強著恐怖的感覺。
“我苦哇,哇哇——我的那夫啊,啊啊——”又是幾聲哭泣。
聲音離他很近,像是女子被人掐著了脖子,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