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嶺南的建築遠比不上京城的恢宏大氣,東西廂房之間僅隔著一條長長的甬道,甬道之間還有兩面漏窗。
這要是換作是在京城,像褚辰這樣的外男是無論如何也不會被安頓在東廂房裡。
當初白啟山提議另外購置府邸,卻被褚辰一口否決,他堅持要‘寄居’,白啟山也不能硬著驅趕。
若素此時已是退去了外裳,她靠在大迎枕上,黑髮如墨,瀑布一般傾灑在靛藍色綢緞被面上,燭火下光澤發亮。
巧燕走過來打了哈欠,一臉的不耐煩:“小姐,那褚世子又找您。”像她這樣神經大條的人也看出貓膩了。
若素放下醫書,側過身子,拉了絲被蓋上:“告訴褚世子,本小姐已經睡下,讓他有事明早再說。”他這是打算將自己‘逼’到什麼境界!
已是十三歲的年紀,虛歲十五,斷是不能鬧出什麼風言風語的。
“奴婢這就去。”巧燕應聲出去回覆。
須臾,卻又折回:“小姐,褚世子說此事非今日-說不可,他還說....”巧燕支支吾吾,不太敢說出口。
若素擰眉,褚辰就算偶爾對她耍無賴,但絕對不是胡作非為,又或者無事不登三寶殿的人,若素想了想無奈道:“讓世子爺在遊廊稍等,我片刻就出來。”
巧菊和巧雲挑亮了燈芯,屋裡一下子亮堂了起來,若素挑了件厚實的狐裘斗篷裹在身上,長髮隨意挽在腦後,白瓷一樣的臉蛋因為瞌睡的緣故暈上了紅霞,這般閒散打扮平添了分溫婉柔和。
遊廊下點了紅縐紗的燈籠,門吱呀一聲被人開啟,嬌小且熟悉的身影從一片光影中走出,像是水墨畫裡最有意境的一幕,褚辰晃了晃神。
長大了,總算是長大了。
巧雲跟著若素身後,朝著褚辰所在的位置走了過去。
王璞被褚辰揮退,若素卻留下了巧雲,這個時辰孤男寡女可不明智。
褚辰知道她的用意,也不挑明,負手而立,身上只著一件單薄的玄色鑲邊寶藍撒花緞面圓領袍,這人似乎不怕冷。
兩人目光相撞,只隔著短短的幾尺之遙,卻又似相隔千山萬水,總有一道無形的力量牽制著彼此不容靠近。
褚辰微不可查的嘆了口氣,撥出的霧氣遮住了他深邃無底的眸光,他聲音突然變得很溫和:“素素,我上次與你說的事,考慮清楚了麼?”
上次的事?
他這麼晚了還想提上次,說讓自己嫁他的事。
可自己還未及笄,他卻....
若素心跳一滯,她怎麼想到年紀上面去了,她何曾考慮過嫁褚辰!
不到萬不得已,她是不會嫁人的。
若素極力保持著鎮定自若,忽閃著無知的大眼:“太傅太抬舉若素了,那件事就當你從未提過,我也從未聽到過,你說可好?”她不是真的白若素啊,不過是竊占了這具身子的‘騙子’。
她更不知自己做了什麼事讓褚辰誤會了,還是他與白若素之前曾有什麼糾葛牽纏。
晚風輕吹,樹枝莎莎作響,褚辰的眸光在昏黃處隱隱一暗。
又回絕了他一次。
不要緊,他也曾回絕她多次!全然她這輩子是來討債了。
褚辰與生俱來的驕傲和尊嚴一次又一次在若素面前化塵為土,置於身後的手掌緊緊握住,他意外的心平氣和道:“素素放心,我不會逼你,不過.....”他頓了頓,那眸光中隱露出的讓人看不透的心思越發的懾人,語氣卻還是柔和的不像話,像是怕嚇到若素似的:“劉慎透出訊息,八皇子前些日子曾向皇上求娶你,我想至於是為何緣由,你心知肚明。”
褚辰的話無疑給了若素重磅一擊。
朱鴻業是什麼人,她上輩子就看清了。
要不是文天佑及時制止,她早就是朱鴻業的刀下鬼了
“怎麼會?我與表哥並不相熟!”若素明顯有些急了。
褚辰見她這般反應,緊鎖的眉微微舒展,這才又接著細心的解釋:“怎麼不會?你父親官復原職,甚至入閣都是指日可待,白虎將軍會是你的孃舅,背後還有富可敵國的王家,素素不會天真的以為,上一次八皇子送你令牌只是念及表兄妹之誼?!”
若素身子微顫,褚辰說的有理有據,朱鴻業怕是急著惦記著儲君的位子,一個喬家還不足以幫到他,可如果再加上白家和白虎的勢力,那近況就大不相同了。
“不對,如若正如你所言,怎麼我與父親一點風聲也沒聽到。”若素反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