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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日,放眼紫禁城是滿目的白雪皚皚。
透過隔扇,可以看見飛舞的雪花。
若素睜開眼來。
頭疼的厲害。
這心裡頭---更疼。
窒息的疼!
巧雲撩開厚實的繡花簾子,端著銅盆進來,和她的主子一樣,同是面色憂鬱:“小姐,莫要再想了,從今往後‘君’是‘君’,臣是臣,可不能與以往一樣了。”
冒著熱氣的銅盆裡映出女子嬌好的容顏,只是這張臉因為幾日未眠,白瞭如同一張沒有字跡的紙。
巧燕心疼比自己小三歲的主子,與平常一樣,她拿著羊脂玉的梳子替若素梳頭,不同的是這一次要梳夫人髻了。
小姐今日出嫁。
白府內院掛滿了紅縐紗的燈籠,還有滿院的紅綢緞,在漫天的白雪的映襯下顯得愈發如血般猩紅刺眼。
哪兒,哪兒都是刺目的存在。
若素搖了搖頭,她怎麼會在這裡?怎麼突然是冬天了?
她想張口說話,卻什麼也說不出,只能任由巧燕替她梳洗。
垂眸望下去,紅嫁衣,紅繡鞋,玉蔥一樣的手腕上戴著兩隻上等的翠玉鑲金的手鐲,再抬眼,女兒家的閨房裡到處貼著大大的手剪‘囍’字。
只是一眼,若素心頭又開始發疼,帶著隱隱的痠痛的疼。
如同被千萬根紗線一遍又一遍纏繞著她的心臟,窒息不得,求饒不得,生不得,死不得!
又過了一會,白啟山踏門而入,年過四十,倒還存著英俊儒雅之像,他看著盛裝的若素,藏起了哀嘆,強顏歡笑道:“素姐兒就要嫁人了!一會他會揹你上花轎,聽父親的話,不要再鬧了。”
他?
哪個他?
怎麼自己要嫁人了?她怎麼不知道?
若素神智開始渙散,可是潛意識裡她感覺到這一切是假的,怎麼入眼都是如此清晰的存在?
而最清晰的是她無以復加的失望,甚至可以說是絕望。
這種絕望已經瀕臨頂點,她無法用語言去描述。
吉時快到了,新娘子蓋上了綃金紅蓋頭,若素想問個清楚,到底發生什麼事了,卻像是被點了穴,無法動彈。
也不知道走了幾步,那股子熟悉的龍延香傳入鼻端,心痛翻江倒海般的襲來,鼻頭一酸,竟忍不住落了淚。
一雙大手伸了過來,若素垂著頭,可以看見他的黑色皂靴就在自己面前,還有他那帶著薄繭的手。
“吉時到,新娘子上轎!”尖銳的聲音響起,有點戲子腔。
“素素!”那同樣熟悉的嗓音,帶著急迫,又似乎隱藏著某種極大的隱忍。
若素心頭那股莫名的,無法控制的酸楚在這一刻來的更猛烈,她看見從自己眼眶落下的水珠子掉在了那人的手臂上,他似乎愣了愣,又喚道:“素素---”
這一次,聲音變了,跌入了冰谷一樣的寒徹。
巧雲扶著若素彎下了身,緊接著,她被扶著趴在了那人的背上,溫熱的,僵硬的,更是熟悉的味道。
那人步子很穩,一步一個腳印,像揹著千斤重,在雪地上發出‘吱呀’的聲音,彷彿一切外緣噪音都消失不見了,只有他喉嚨裡發出的淡淡的,輕輕的,不可察覺的輕喚:“素素---”
若素很想應一聲,可她喊不出來,越用力,心越痛!
在那人的背上,是無與倫比的安全感,可那人每走一步,都像是在她心上抽了一次,終於他停了下來,把她穩穩的放進了花轎,他攙扶著她時,若素看見他微顫的手臂和已經被雪水潤溼的黑色皂鞋,這雙鞋似曾相識,鞋面上用銀線繡了一個‘辰’字。
記憶突然被安插進了一個場景,場景裡,若素竟是不善女紅的,卻也熬了半個月繡了這雙鞋。
可她為什麼會給這個人做鞋?
若素不懂了,她好想掀開紅蓋頭再仔細看個究竟,可還是無能為力啊,誰能來解救她於這種無望的困境?
轎子起,心跟著沉了下來。
西北風颳起了厚厚的馬車簾子,有寒風颳了進來,她再度聽到那人急切中帶著無邊悔意的輕喚:“素素---”
頭,炸裂般的疼!
也不知過了多久,若素髮現自己已經坐在了雕龍刻鳳的紅漆千工木床上,屋內的佈置奢華絕倫,河陽花燭,黑漆彭牙四方桌,紅木嵌螺繥大理石扶手椅。
她伸手眼前晃了晃,蓋頭已經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