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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以為自己已然痊癒了,如今傷口再度被翻出來,才驚覺到非但沒有如自己所想一般的痊癒,反而更加潰爛不堪,更加不可救藥。就像是根深蒂固在身體裡的一個毒瘤,一點點地擴散著,伴隨著他的一呼一吸,痛徹肺腑。
你覺得沒關係了,其實……不過是痛得麻木了而已。
安諾眉目扭曲起來,衝過去拽住了男人的衣領,“鍾離軒!你別這麼陰陽怪氣的!有什麼不痛快你就給我說出來!把小杰的事情都給我說出來!他是怎麼死的!我又是哪裡像他了!你說啊!”
看到男人這副頹喪的樣子他應該感到高興的不是嗎?奇怪的是他現在滿心滿腹的,竟然全部都是怒火。
既然是他將這人的傷口給挖了出來,那索性就挖的更徹底一點好了。若真是個毒瘤,他也要一點點地將它剖開來。他要好好看看究竟是怎樣的東西竟會讓這樣的男人萎靡不振、痛不欲生才行!
“說啊!”安諾憤恨地盯著他,鍾離軒想要推開他,卻被他揪得更用力,甚至拿過了桌上的水果刀來威脅,劃了這張臉或是直接捅進男人的心臟裡,他其實一點都不在乎。
無非是同歸於盡,一了百了。也比看著現在這樣一副壓抑到了極點的場面好。
鍾離軒掩著自己的臉,頭疼的愈加厲害。他想他也許的確需要傾訴一番,只是拳頭握緊又鬆開,卻只說出了這樣一句話來。
“那女人……是個瘋子。”
女人。瘋子。
只按照他目前瞭解到的情形來看,安諾只聯想到了一個人。
他在這個世界上見過的唯一一個女人。
做母親的親手謀害了自己孩子的戀人。
怎麼可能呢?
男人也覺得不可能,這樣的結論簡直要讓他瘋掉。
但這個事實就在他的面前上演了。
小杰是他的初戀。
據那人說,男人冷冷冰冰的性子,讓他追得很是辛苦。
沒確定關係之前,只敢偷偷摸摸地躲著為男人拍照,等他爬上男人的床之後,便直接膩歪在男人的懷裡將兩個人都框進自己的相機裡。
攝影和戀愛,似乎成了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兩件事。相機總是不離手,男人出錢他出力,沖印出來的照片貼在牆上直接當桌布看。
無憂無慮的生活偶爾也會飄過一絲小煩惱。
小杰抬起眼睛看他,“你父母會喜歡我嗎?”
男人想會的。應該會的。肯定會的。
其實他也不知道。
老爹自己就放蕩形骸的,不管他。母親從來深居簡出的,不管他。
夫妻感情本就不怎麼好,結婚證書都不知道有沒有,自己的出生大概也是個意外,這麼多年來真正在意他的,大概就只有鍾叔一個人。
所以男人想,父母會怎樣不重要,只要鍾叔認可了就好。
卻沒想到女人會那麼狠,那樣的果決。
原來這麼多年來她都盯著自己呢,任何和他走得近的男性朋友都會使她產生危機感,更別提是這樣一個親暱的男朋友。
她不能容許。
所以特意找了人來,在他的戀人身上留下種種屈辱的痕跡,屍體還被丟棄在荒草叢生的山林間,過了好久才被人發現。
男人歇斯底里地質問女人,女人歇斯底里地答:“你爹就是個同性戀!我不允許!我不允許我自己的兒子也跟他一樣是個同性戀!男人有什麼好的!他該死!他們通通都該死!!!”
然後父親告訴他,她瘋了。
真瘋或是假瘋,誰都不知道。
或許本來沒瘋,但一直壓抑了這麼多年,也早就神志不清了。
那些□了小杰的人他可以一個個除之而後快,但是對於自己的母親,他要怎麼辦?
男人想她真的是自己的母親嗎?
怎麼就可以這麼狠心,這麼歹毒。
小杰死得何其無辜!!!
他不過喜歡自己,不過是愛上了一個根本就不值得他愛的人。
鍾離軒緊握著自己的拳頭,看著在房間裡描眉畫唇的女人,“母親,我來看您了。”
女人握著口紅,看了他一眼,又轉過了頭去,哼著不成調的曲兒,仔仔細細地將唇抹得豔紅。
“母親,您還記得小杰嗎?我前兩天剛去看過他。”
女人的口紅一下子就畫歪了,長長的一道,從嘴角斜出去,橫在臉上。口紅摔在桌子上,斷成兩截,女人表情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