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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惜看了晴雯一眼,見她正望著自己,目光之中略帶關切,花惜說道:“別,你別去,我自己去就行了。”原來花惜心知晴雯心直口快,倘若有什麼不對,當場嚷出來,卻是不好的。因此她要自己悄悄地去便是了。
晴雯雖然不解,但花惜不讓她去,她雖然不滿,到底無法。花惜便出了門,一徑向著前邊王夫人那裡去。
花惜到了王夫人處,只悄悄避了人,望金釧兒房裡去,到了門外,幾個丫鬟在那竊竊私語,見了她來了,便都停了聲。花惜便問道:“金釧兒呢?”一個說道:“襲人姐姐,金釧兒姐姐方才回來,此刻剛出去了。”花惜心頭一跳,說道:“去哪裡了?”
另一個說道:“我們也不知道,先前被夫人訓了一頓,回來後樣子就不大好,出來的時候也木木的,好似哭著,我們也不敢問也不敢攔著,她望後面去了。”花惜說道:“你且說清楚,望哪邊兒去了?”
那丫鬟想了想,就指了路。花惜腳步不停,沿著廊下便走。後面兩個丫鬟便低聲說道:“現在又來問什麼,莫非是看熱鬧的?”另一個說道:“誰知道……只不過,聽聞金釧兒被夫人打了一巴掌,罵了一頓,真是多年的臉面都沒了……夫人又叫她娘領出去……以後還不知怎樣呢,恐怕這時侯也沒臉見我們,只躲開去了,……她又來做什麼。”
花惜聽著那隻言片語,略皺了皺眉,卻不管那些。只轉過了月門,又走了一會兒,見周遭無人,她心頭一慌,便叫道:“金釧兒,金釧兒!”仍舊無人回答。
這裡花惜從沒來過,自然是不知道路在哪裡,往哪兒走才是對的,只一味的向前撞便是,猛抬頭看前面有個小月門,花惜三步兩步衝過去,一抬頭,正見到前面的院子裡孤零零站著一個人,雙手正把著前面的井欄子,彎著腰便想要往裡鑽。
花惜見狀大驚,心頭髮顫,大聲叫道:“金釧兒!”那邊金釧兒聽了聲響,動作微微一停,便轉過頭來,花惜見她滿臉淚痕,目光呆滯,卻仍站在井邊兒不動。
花惜顫聲叫道:“金釧兒,你幹什麼?別想不開。”正要過去,不料金釧兒說道:“襲人,你別過來!”伸手向前一擋,身子卻向著井邊一靠。
此刻花惜跟金釧兒還有五六步之遠,倘若她真的縱身跳下,花惜是怎樣也攔不住的,花惜心頭一震,急忙停住步子,說道:“金釧兒,你想做什麼?有話慢說。”
金釧兒手握著井邊,垂淚說道:“我的事你也聽說了?”
花惜說道:“我只是聽了三兩句,不明白是怎樣,故而來看看你……究竟是怎樣,你來跟我說說。”
金釧兒聽她問,便說道:“是環二爺調戲我,因我不喜他那嘴臉,未免冷了他,他便說我戀著寶玉……我……我不該就故意慪他,所以才說寶玉怎樣怎樣好,這院裡多少丫鬟想靠上去,卻不料,這番話竟被夫人聽了去,……以為、以為我有心去使狐媚子,勾引寶玉,便不由分說打了我一巴掌,要攆我出去。”
金釧兒一邊說,一邊淚刷刷往下落,哽咽難言。
花惜便說道:“這算是什麼大不了的事?你用得著如此麼?你且先過來,我們細細地計較。”
金釧兒搖頭,說道:“事到如今,我也沒有臉再留在這府裡了,我伺候了夫人這麼多年,夫人竟一點兒情面也不給我,顯然是鐵了心了,攆出去的話,名頭汙了,又能好到哪裡去,只是吃苦罷了,倒不如一死了之!”她說著,便轉過身,低頭看向那黑洞洞的井內,做欲跳狀。
花惜見狀,情勢緊急,她也來不及多想,急忙向著那邊衝過去,到了井邊,金釧兒半邊身子已經入了井內,花惜眼疾手快,伸手將她的手腕拉住,用力向後一扯,死死拉住。
金釧兒身子一停,說道:“襲人,你撒手,我沒臉活著了!你只讓我死了便是。”花惜死命拉著不放,說道:“你何苦做這種傻事,就算是你死了,難道名頭兒就會好起來了麼?那些人的嘴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若死了,只說你羞愧無地自容而死,且說你是罪有應得的,越發會難聽……她們都是些落井下石的人,你若如此,豈不是正合了別人的心思?”
金釧兒搖搖欲墜,花惜用了吃奶的勁兒將她拉回來,不管不顧,用力緊緊抱住,金釧兒兀自哭著跳腳,說道:“你拉我做什麼?你叫我死了罷了,倘若死了,別個兒說什麼我也是聽不到了的,又有何妨?”金釧兒哀哀哭著,便只存著那尋死之心,花惜卻牢牢抱著她不鬆手,急得說道:“倘若你還看在我們一場相好份上,就且慢來,聽我說一句。”
作者有